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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语气平和,但掩饰不了他的疲倦。六年来的战场生活,已经把他从意气风发的少年磨成了一个老兵。

希尔维娅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海因里希是个很骄傲的人,他的脆弱和敏感,即使是家人也并不能轻易触碰。

“我收到了斯坦斯洛斯伯父的请帖。你有想过圣诞节怎么过吗?哥哥?”

“不好说,圣诞节每个人都想回家,但战况越来越激烈,我怀疑他们在平安夜和圣诞节也不会停止空袭。我得留下来,让那些更多家人在德国的飞行员过个团圆的圣诞节。”

海因里希的声音忽而变得闷闷的,显然他用手捂住了话筒,不愿意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毕竟,一战中圣诞节时交战双方都自动停了火。军人们,尤其是列兵们往往对此抱有幻想。

“也就是说,你不会和我一起过圣诞了?”希尔维娅思索了片刻,“那么,我留在波茨坦,如何?没有必要让斯坦斯洛斯伯父也感受一下盖世太保的威力。”

“那我打电话给他。”海因里希话音未落,兄妹俩齐齐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意识到这个有趣的巧合,两人又都不禁笑了一下。

“谢谢你的体贴,哥哥。”希尔维娅笑得尤其放肆而快乐,“让我不用面对我们亲爱的姨妈的唠叨。”

她话音未落,一道电话铃突然响起——电话那边变得吵闹起来,海因里希放下了电话,不一会儿他折返回来:“希娅,躲到城堡地窖里去!快点!”

“有空袭吗?哥哥?”希尔维娅明白这句命令口气的话语的意思。

“是。”

海因里希做了简短的回答,就挂掉了电话。显然是跑向了自己的飞机——理论上,作为夜战飞行员的海因里希不必在此刻出战。但他显然是被征召了,希尔维娅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有多少轰炸机前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叫来艾玛,让她关好门窗,去地窖躲避,自己则端了蜡烛,走上了楼。

夜色还没完全降临,天边处镀着万丈金光。希尔维娅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冬风练习曲》。

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由于肖邦的“波兰身份”——他是一位在希特勒种族理论里的下等人,在第三帝国演奏这首曲子显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她缓慢地弹奏着前面的和弦,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的时候,一架飞机从天边掠过——大轰炸开始了。

深蓝色的天空上,好似被不称职的画家洒上了银白色的颜料,飞机和高射炮的火力交织着,盖过了希尔维娅手下磅礴的音符——她的右手飞快地在琴键上穿梭变化着,音符描绘着枯叶被东风卷起的音调。

正如乐曲那样,黑色的飞机像枯叶一样向下坠落,而更多浓烈的红随即被泼上了画布——柏林正在燃烧。

希尔维娅继续弹奏着乐章,几乎能体会到肖邦的悲愤与激昂,音符如狂风呼啸而来,以很快的速度一忽而过,又有声音从不知名的渺然某处传来,眼前与耳边交织,直到最后一串音符结束,她抬起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没有掌声,没有欣赏者,连艾玛也听不到这首曲目完美的演奏,但希尔维娅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受——说不好是快乐,还是悲伤。

她走到窗边,黑白红蓝交织的天幕上,夜色下的战斗还在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炸终于结束了,高射炮熄了火,天上再也看不到飞机的痕迹,狂风卷起森林里的树叶,拍在她面前的玻璃上。希尔维娅轻轻叹息了一声,风助火势,不知道柏林今晚有多少建筑要被烧毁。就像不列颠之战时的伦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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