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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出来散心,这个季节,玄武湖的水杉林立,大道上浓荫蔽日,水面在晚风的推动下,掀起万千粼光,碎钻似的亮。
陆文渊说,他在四川援助的时候,听人家说了很多故事,到后面他就不敢再听了。
陆清远静静听父亲说着,那么高的楼啊,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轰隆隆往下坠,在扬起的漫天尘土里,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坍塌的废墟里掩埋的骸骨多的都叫人害怕。
人总说见多了世事无常,才晓得珍惜眼前的那些微小隐匿的幸福。
陆清远和父亲沿着街道走,陆文渊的手拍在他的肩上,掌心宽厚灼热,沉甸甸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爸爸都支持你,我的孩子,只要能一生活在顺情之境里,那就是最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他们后来又去了鸡鸣寺祈福,高考前,这里家长异常多,都是来为孩子求个好前程的。
俩人逛街似的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之前住的地方。
小区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巷口的老白杨被人刷满了防蛀的白漆,麻雀在树桠上筑了好几个窝,路灯还是一到晚上六点半就亮起,油碰到水的炸响声窜响在家家户户,让整栋小楼都沉浮在灼人的烟火气里。
那天,陆清远站在这里看了很久。
回身时,阳光拉长树影,在他的脚下分割出一明一暗,三岁的陆清远骑着小自行车歪歪扭扭的从身边经过,彼时还不知道爸爸已经松开了手,在前面蹬地飞快,一个没稳住,就摔了个大跟头,膝盖也磕破了。
自行车的车轱辘还在转动,陆清远趴在地上懵了几秒,才瘪起嘴,抽抽搭搭地叫爸爸,陆文渊赶紧把他抱起来,哄着说:“哎呦,这都磕破了,疼死我们了,来,爸爸吹吹就好了,痛痛飞痛痛飞~”
哄声渐弱,巷口,八岁的陆清远从远处走来,撑着把卡通小伞,用自己的后脑勺无声的抗议爸爸新带回来的小孩子。
那天的雪落在爸爸的肩头,却没有落在孩子们身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从此,在陆清远的生命中延伸出另一道光,光影化作张稚嫩的脸,他盯着睡梦中的小孩儿,缓慢而执着的替他纠正咬被子的坏习惯。
时光从眼前流淌过,陆清远曾经觉得十八岁是个很久远的事情,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人生的分叉口,他徘徊在这里,看见幼时的自己,固执而坚定要给爸爸收报纸,可藕节似的小短手根本完全碰不到报纸箱,最后是陆文渊故意把报纸碰下来,让他捡起来再递给自己。
陆清远看着小孩步履不稳,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胸前还挂着块脏兮兮的口水兜,最后踮起脚,把手里的报纸递给自己。
18岁的陆清远接过纸张,目光里清晰的映着高考志愿表。
窗外的蝉鸣声一声叠着一声,教室外头有几高大的香樟树因为影响生长而被砍掉了枝桠,却依旧在这个季节里蓬勃茂盛,阳光从堆叠的叶片里抖落下零碎的光,陆清远的笔尖一顿,最终把写下的第一横,重新描了一遍,改成了南。
最后,他在电脑上没有任何停留的输下了南京大学几个字。
陆文渊并不遗憾北大还是南大,在他眼里,选什么都行。
老百姓也分不大清学校的区别,只知道南大是南京最好的大学,早上遛弯要是碰到陆文渊,都笑着说:“你呀,有个这么好的儿子,老了就等着享清福吧!”
陆文渊也不谦虚,万般得意的说:“怎么样,这么好的儿子我有两个,我们家小的还拿了全国青少年歌唱大赛的银奖,电视台举办的,你上网都能看到的。”
那人当即大笑着说:“噢呦乖乖唻!了不得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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