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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桌,头一回觉得自己和那讨人厌的父皇如出一辙。如出一辙的冷心冷情,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
他原以为少了个温向烛他往后的人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好像不是的。
他盯着那张空悬的木桌烦躁不堪,命冯高把它撤下后还是心烦意乱,最后又让人抬了回来;他看着早朝时温向烛的位置站了别的人心中怒火翻腾,说以后那个位置都不许站人,可看着空着的位置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块止不住的漏风;他见不得人穿白衣戴玉簪,听不得人提起温向烛的名字,讲出个“温”字他便勃然大怒。
已经承了爵位的谢寻在他又一次掀桌时忍不住戳穿了真相:“陛下!说一句您后悔了很难吗?”
“朕后悔什么?”
“后悔杀了温相!”
裴觉猛地拍案起身,额角青筋暴起:“朕为何会后悔?!”
谢寻道:“那为何满朝文武都提不得他温向烛的名字?”
“闭嘴!别以为你从龙之功朕就不会动你!”
“臣当然不会。”谢寻冷冷道,“毕竟论从龙之功,谁能比得过温相。”
裴觉倏地愣在原地。
争储那几年,他费劲心机拉拢一切能助他前行的助力,维持同诸臣之间的人际往来。但他唯独没有花心思的人便是温向烛,因为温向烛好似永远站在他身后,永远不会离开他。
温向烛对他太好了。
好到怎么挥霍也挥霍不完,好到他觉得那一份“好”成了理所应当。
好到他忘却了拜温向烛为师的那一晚他心中的喜悦,忘却了他曾暗暗发誓要做全天下最好的学生。
让温向烛永远不后悔当他的老师。
裴觉踉跄跌坐在地,龙袍逶迤垂地,十二旒玉珠乱颤,遮不住他猩红的眼。他扯着嗓子指着谢寻:“滚出去!给朕滚出去!”
谢寻深深凝望他,忽而开口道:“倘若我是温相,定然后悔收你为学生。”
正中裴觉逆鳞,他发疯似地踹倒殿中的铜雀烛台。脖颈上的青筋蔓延出可怖的弧度,他嘶声力竭道:“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又不是温向烛!!”
“冯高呢?冯高呢?滚进来!!”
冯高瞧见殿中的一片狼藉,恨不得将身体躬到在地上,胆战心惊道:“陛下,奴才在。”
裴觉大步上前拽住他的衣领:“他领旨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话?!”
冯高身体发软,扑腾地往地上跪,却被人狠狠拽住,动弹不得。
“陛下……”
“说话!”
冯高眼泪都要出来了,他道:“大人并未……”
“朕要听实话!”裴觉五指收紧,“你胆敢有任何隐瞒,朕砍了你的脑袋!”
冯高嘴唇嗡动,泪水唰地滚了出来:“大人说……说……”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日在长秋宫牵起了您的手。”
满室寂静。
浑身像是被一根长钉贯穿,翻弄血肉的痛感炸开。
裴觉松开手,孤魂野鬼般游荡回寝宫:“滚,都滚。”
迟来的巨痛叫他动弹不得,狼狈地趴在床榻边,鼻尖充斥着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龙涎香他却觉得遭受着剜心挫骨的酷刑。
其实当年他并不知晓一身红袍的温向烛是怎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只知道牵着他的那双手好暖好暖,那一句“这样殿下就不是一个人了”更是让他潸然泪下。
走在名为权力的道路上让他轻而易举地迷了眼,掌心的温度也被他遗忘在了长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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