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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开始是晴天的,从柴雨生被人围堵殴打的时候,天就一下子阴了。而他那尊金身神像倒塌摔碎的一刹那,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柴雨生是被冰冷的雨水叫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天已经黑了。大概那些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才收的手。可他竟然没有死。
正值隆冬,柴雨生拖着破碎的湿袄,缓慢地朝那破碎神像旁的那个人影爬去,拖了一路血痕。
柴雨生碰了碰他母亲的肩膀,他母亲没有动静。
“娘……”
他母亲的头发散乱地盖在脸上,柴雨生颤抖着把发丝撩开,看见他母亲的瞳孔已经涣散了。他的手从他母亲的后脑勺拿开,手心里全是血。
然后天上又掉下来很多雨,把他母亲的血抨溅到他眼睛里。
柴雨生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一只脚踝,一只手腕。
他搂着他母亲的尸体坐在一片狼藉的月老庙里。神像碎成八十瓣,金身底下是陶土,月老庙里再也不会有月老了。
人手所造的神,当初怎样造的,后来也要怎样砸。人能造神,也能杀神。当一个神仙不再灵验,不再能满足人的欲求的时候,只有走向灭亡这一条路。
那天夜里,柴雨生用断手抱着他母亲的尸体,瘸着跪爬着回到家里时,发现他的家也被人砸了。
一切家具、一切心血都被毁坏、抢掠一空。
柴雨生甚至不敢哀号。他生怕那群人再打来,他们如果发现他没死,会彻底把他杀了的。他连保护好他母亲遗体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废墟一样的家里摸索,泪和血流了一路。
最终,他找到了他母亲留给他的仅剩的遗产——
在他母亲房间的床底下,有一个隐蔽的小柜子,里面锁着柴雨生送给他母亲的金镯子。
一共十六只。
他母亲从来不舍得戴,都原样收好,拿绸布包着,锁进小柜子里,说要留着将来给他娶媳妇。
柴雨生恍惚地把这些金镯子放进怀里,在力气消失之前,抱着他母亲的尸体爬向郊外的坟地。
上天保佑,这一路上,他没再碰见任何人。
他把他的母亲和父亲合葬了。
然后再在父母的坟边挖了一个坑,把金镯子埋了进去。
从月老庙被砸的那天开始,柴雨生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败。
他一身断骨重伤,又失去了所有的庇护所,就守着他父母的坟,搭了一个非常简陋的帐篷。
柴雨生都不知道他二十三岁那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个冬天,他无数次以为自己要饿死、冻死了,却都没有死成。
柴雨生除了养伤什么都做不了,于是爱上了睡觉,睡着了就不觉得冷了,有时还会做到好梦。
他的好梦内容很丰富。有时他会梦到自己的父母还有幸福的童年,还有的时候,他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人。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个。
一个是穿着一身青衣的青年,模样很年轻,很乖巧,会叫他“三哥”,手里总是攥着一把草药。这个青年动不动就在梦里跟他说:“三哥,你醒了吃这个,把根掐掉,嚼嚼吃就行,养伤用的。你不好走路,我放你手边了。”
然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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