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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好生思过吧。”
齐延大步离去,心中怒火翻腾。
杜氏侵田一案案发近两月,搅得朝中鸡犬不宁,连身侧这素日兢兢业业的女官,都敢在私底下如此谤议君上,此罪岂能轻饶?
窗外暴雨如天河倾泻,殿内却静得能听见更漏沙沙。
周缨跪在冷硬的青砖上,凝望着檐下斜飞而入的雨帘。
微凉的雨水自殿门侵入,挟着湿意扑面而来,险些令她低垂的眼睫也一并染上氤氲水汽。
她与杜太傅不过一面之缘,却迄今仍未忘记当日之情形。
师生十八载,她不敢深想,此刻崔述在做什么,又该是如何的剜心之痛。
膝下疼得发颤,脑袋亦发胀得厉害,稍微一想深,便觉眼前昏沉,如殿外暮色压顶。
阴沉天色将整座明德殿笼在其中,正殿之内寂如深潭,窒闷难消,只有窗沿上跳跃的雨珠惊起的断续声响,方为这方寸之地注入一丝活气。
崔易静立在门口,隔着远远将目光投至以手抚额的东宫身上。
暮色四合,侍讲学士离去已久,齐延仍无回景和宫的意思。
“殿下。”
齐延如梦初醒,抬起头来,问道:“明日休沐,你怎生还未离宫回府?”
“刚收拾好,正预备走,瞧见殿下仍在此间,过来同殿下拜别。”崔易劝道,“天色已晚,雨又下得大,再不回寝宫,娘娘怕是要遣人来瞧殿下了。”
齐延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吩咐近侍:“确实误了时辰,先回吧。”
崔易在前引路,往东侧行去:“西边儿积了水,殿下往这边来。”
路过东偏殿,齐延问他:“雨大得厉害,家里可有派人来接你?”
崔易禀道:“家中离景运门并不远,我一向自行回府。”
“雨势大,要不还是回清晖阁歇一宿,明日雨停再回吧?”
“母亲还在等我。”
齐延便道:“那我派人送你回府。”
说话间,行至偏殿门口,齐延蓦地停下脚步。
储君行至此地,周缨伏地叩首,不敢言语。
齐延垂眸看向里间那个尚算恭顺的身影,怒意稍减,问道:“可知罪了?”
“臣知罪。”周缨再度叩首。
“雨势大,易哥儿一人回府,孤放心不下,周掌籍送一趟罢。”
齐延提步欲走,又撂下一句警告之语:“今日之事,孤不会告知母亲,亦不会罢你之职,但往后再敢如此,定不轻饶。”
“谢殿下恩典。”
肩舆已远,周缨仍旧跪伏于地,四肢如灌铅般沉重,连强撑起身的气力都提不起半分。
【作者有话说】
猛毅之君者轻诛,轻诛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则材能之臣去亡矣。——《管子·法法》
第76章
◎来日方长,我在明德殿等你。◎
“周掌籍。”崔易忙上前一步,将周缨扶起。
浑身无力,整副身躯的力量几乎都压在崔易尚显瘦弱的肩膀上,周缨愧疚地强撑着站直身子,试图福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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