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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逆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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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乌灯黑火,入目所及,空荡而幽冷。

荀彧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闹剧。

被他称为世叔的男子——杜袭已然听完了年轻侍从的告状,没有贸然发怒。

他朝着围过来的众多曹氏部曲拱手:

“诸位,我乃颍川杜氏,单名袭,前来拜谒曹校尉。这几个是我的侍从。今夜这场纷争,兴许是一场误会,不如各位冷静一些,彼此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也好解开误会。”

对方一副士人的装扮,说出的话却平易近人。

再加上对方提到曹操,一些部曲被浇熄了怒火,不好再起哄给脸色。

倒是那个方脸大汉仍肃着脸,狐疑地看向杜袭。

“颍川名士杜子绪,前任济阴太守之孙?”

“正是不才。”

方脸大汉神色微变,却仍绷着脸:“可有棨传?”

棨传,即通行凭证,是一种由木头所制的符信。

为了防止可疑的人入城,要求出示棨传,这是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只是……

“而今战乱四起,各郡县的官员频频更替,已鲜有郡县愿出棨传一物。”

杜袭解释道。

听了这话,方脸大汉又多了几分不善:

“这么说来,恁们并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杜袭蹙眉道:“虽无棨传,倒是有州郡长官的引荐信。”

方脸大汉不为所动:“若引荐信是伪造的,倒也无人可知。”

此人明面上只是做了个假设,可任凭谁都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袭收了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冷下声:

“阁下非要与我们为难?”

“并非为难。”方脸大汉声若洪钟,端的是浩气凛然,不见任何心虚与歹意,

“我等虽非县吏,却也要为当地的百姓负责,更要为主家的安危负责。你们来历不明,又在深夜入城,着实可疑。我只想请各位到边上的小院安置,等天亮了,报过主家,确认了身份,再让各位通行。若各位确实身份无误,我钱四,定会褪去衣袍,跪下来给各位请罪。”

他这番模样太过正派,又有理有据。即便是最初指责钱四,说他偷偷往井里丢不明物的杜家侍从,也忍不住心生嘀咕,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看岔了,或者误解了对方的行为。

难道钱四拦着他们不让走,真的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排查可疑的陌生人,履行守卫的职责?

杜袭感受到少许违和,狐疑地盯着钱四。

钱四不慌不忙地任他盯着,神色笃定。

他的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正想继续开口,忽然听到一个清越泠然的声音。

“卞郎,你先前离那口井多远?”

钱四舔了舔干燥的唇,看向声音的来源。

菉竹色的身影挺拔而风雅。

那个与杜袭同来的青年,正在向灰衣少年询问细节。

心,往井里丢了害人的玩意儿,就让我不得好死——不知这样可行?”

一听到钱四发重誓,原本还略有些动摇,满肚疑虑的曹氏部曲,顿时对杜袭这群人生出强烈的不满。

“欺人太甚,不过是让他们在院中稍作休憩,竟如此咄咄相逼。”

“在宵禁时分摸黑入城,此等可疑行径,要放在别处,早已将他们打杀了,岂会与他们分说缘由?”

“这些人就是来闹事的吧。真当我们软弱可欺?”

……

无人得见的角落,原本优哉游哉看戏的顾至,在听到钱四对天发誓后,唇角的弧度挂了下来,眼中蒙上了一层寒霜。

站在人群正中,被各种不善视线包围的荀彧,不见任何慌促。

清冽的视线扫过人群,将所有可能是共谋的人物一一记下。

而后,他淡然抬眸,看向钱四的衣袂,正要予以致命一击。

倏然,一道浅色的衣影闪过。

众人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反应,钱四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在变故发生的前一刻,荀彧的手按上了佩剑,却因为一丝奇异的直觉,搭在剑柄上的手并未将剑拔出。

栗烈的目光看向陶井的方向。受惊的人群跟随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一侧。

井栏上的支架发出异响,栏上的滑车开始咕噜噜地汲水。

一个高挑俊拔的束发少年正提着钱四的衣领,剪着他的双手,将他按压在井沿。

“你是何人——”钱四大惊失色,刚厉声质问了半句,从滑车提上来的木桶就被少年单手拎起。

“这么喜欢发誓,怎么让你喝个水就磨磨唧唧的?”

独属于少年的声音清澈而悠扬,听在钱四耳中却莫名令他发冷。

拎着钱四衣领的手用力一按,上方的脑袋就如同一块可以随意挥舞的汤勺,被不容违逆地塞入了木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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