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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 第 8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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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便觉周遭人态度皆暧昧古怪。

此时,趁着许抱一等人都出了药庐。屋中唯余贺凤臣一人。方梦白这才若无其事,淡淡问:“升鸾,我醒来之后,便频频听闻阿风这个名字,此人是谁?”

贺凤臣哑然无言,良久,才缓缓说:是一直以来在照顾你的……杂役。”

“杂役?”方梦白一愣,“她如此身在何处?”

贺凤臣顿了顿:“家中有急事,今日刚下山。”

方梦白叹息:“听你们频频提及,想必,她在我病中,定然细心竭力……可惜未曾得见。”

贺凤臣:“……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不等方梦白再问。

贺凤臣站起身:“你睡了太久,可要出去逛逛?”

方梦白莞尔:“固所愿也。”

他跟着站起身,伸出手。

贺凤臣却一动不动站着,并未上前搀扶的意思。

方梦白心底一动。

距离当初他二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结契已有数十年之久,这段亲事,于他而言只为救人。贺凤臣,是知交,是义弟,却从非爱人。因此他能随时随地抽身而出。

而对贺凤臣来说,却并非那么简单了。此人重诺重情,偏又天性淡漠,这就导致,他素来不愿欠旁人什么。他人举手之劳帮他三分,他不但投桃报李,更要百倍恩谢。

这契约是为救他性命,故他受契约影响更深。

这些年来,贺凤臣将自己摆在他妻子的位置之上,学习着人类礼教中“贤妻”的形象,包揽他一切内外起居,为其操持中馈,一分一分偿还着他的救命恩情。

方梦白也曾以“辛苦”之类的的劝过他几次,但贺凤臣不以为意。方梦白见他认真,便也不再多劝了。

贺凤臣天性如兽,于感情甚为懵懂,不过照猫画虎。他自己恐怕也不甚清楚,妻职的履行不过是他报恩的手段。唯有如此,他才得以安心。

可方梦白

万万没想到的是,贺凤臣演着演着,竟当真将自己演了进去,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误以为他对他是有爱情。

二人多年至交,方梦白也不忍戳破,总归他无意情爱,这契约对自己无太大影响,便暂且随他去了。

这段“婚姻”,贺凤臣才是那个“用情”最深的人,方梦白素来是心知肚明的。

他病中方起身,若是平常,自以为贤妻的贺凤臣,定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这当中定有古怪。

方梦白心下自忖,在他昏迷的这段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记忆,只停留在他灭门穆松年之后,身受重伤,四处躲避北斗、南辰人马追杀的日子。

许抱一方才来见他,自言是祭酒将他托付给了太一照顾。

太一观是可信任的吗?

贺凤臣……是可信任的吗?

莫说他冷心冷清,在孤注一掷,犯下这场灭门惨案之后,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

贺凤臣态度矜持冷淡,他故作不察,洒然一笑,举步出了药庐。

方梦白走在前,贺凤臣默默跟在他身后。

方梦白瞥见,窗下那丛蔷薇开得尤其热烈,大朵大多的蔷薇沿墙角此地缭绕,凄艳如火。

他愣了一下,竟有些莫名情意涌动,下意识迈腿朝那花丛里走去。

最里面的那丛蔷薇无力卧枝,仿佛有人曾在窗前驻足。

方梦白蓦然想起,自己刚苏醒时窗边那道窥伺的视线。

那时,他还当是有那好奇心强的小药僮来瞧热闹。

毕竟,那道视线,根本未加遮掩。而他,也奇异地未感到反感,甚至颇有些亲切。也正如此,他未曾记挂在心。

可如今,他置身于这蔷薇花丛,竟蓦地生出些惆怅空惘之感,心头感到酸楚刺痛……竟仿佛是那诗文中所说的情苦?

正出神间,晚风吹动花枝,绿刺牵衣,扯破衣角。

方梦白低头,瞧见地上跌落的一大朵蔷薇。

夕阳冷晖下,他捡起那落花,怔怔把玩在掌心。

心下又莫名隐隐作痛。

“方才……”少年情不自禁问,“有谁站在这里吗?”

贺凤臣不解:“方才?”

他想了想,答说:“我未曾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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