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NPD(1 / 2)
第135章NPD
市局案情分析会上,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白板上,孙薇案件旁边,姜凌用红笔醒目地写下了“NPD”和“飞猴”这两个词,并在下面划了重重的双横线。
“同志们,”姜凌的声音清晰而严肃,目光扫过在场的雷骁、范威、郑瑜等所有核心成员,“孙薇案的关键,不仅在于抓获周明远这个来自外部的精神控制者,更在于我们必须正视一个长期存在、却更具隐蔽性和破坏性的家庭内部犯罪环境。”
姜凌的话,以及白板上那两个词,对于众人都非常陌生。
要知道,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国人压根就不重视心理问题,对于NPD的认识远不如后世那么普遍,家庭内部犯罪环境这个词语也是第一次接触。
郑瑜举手提问:“姜凌,你先给我们解释解释,到底什么是NPD,什么是飞猴?”
姜凌点了点头,走到白板前,开始进行一场临时的心理学讲座。
“NPD,自恋型人格障碍。这不是普通的自私或脾气坏,而是一种严重的人格缺陷和精神障碍,孙国栋就是典型的NPD。”
虽然不是很懂,但“精神障碍”这四个字,却成功地让底下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郑瑜:“我是觉得孙国栋不像一般的父亲,孙薇被解救出来之后见到他吓得直往我身后躲,很不正常。搞半天孙国栋这是有病!”
范威:“难怪周明远说要帮孙薇摆脱原生家庭的毒害,搞半天孙国栋这人是个精神病。”
雷骁:“我是说你们为什么要阻拦孙薇和孙国栋接触。还是小姜主任厉害,心理学学得好,这个什么NPD我听都没听过。”
姜凌等了一会,等到大家发表完自己的感慨,这才继续往下说:“NPD这个名词不是我发明的,而是六、七十年代,M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所设立的一种人格障碍的诊断类别。”
新知识、新领域,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尤其是对心理最感兴趣的刘浩然,目光灼灼、专注地倾听着姜凌所说的每一个字。
“NPD的核心和特征有五点。第一,极度自我中心与夸大自我。在NPD的世界里,他是宇宙的中心,所有人和事都必须围绕他的需求和感受运转。”
听到这里,负责家庭走访的郑瑜最有发言权:“没错。我在调查中发现孙国栋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本事,在机械厂也只是个车间主任,但他非常自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旁人说孙薇成绩好,他就自夸是他的基因好、教子有方;要是孙薇考差了,那就是‘丢他的人’、‘辜负他的付出’。其实,他哪里付出很多?平时根本就不怎么管孙薇。”
姜凌道:“第二个特征,也是最核心的危害,无法共情,他们无法真正理解或在意他人的感受和需求。孙薇的痛苦、恐惧、绝望,在他眼中不是需要抚慰的情绪,而是不懂事、矫情,是故意针对他的冒犯。”
郑瑜恍然:“难怪!难怪他见
现得极为关心,我以为至少她是真正爱女儿的,没想到……竟然是帮凶!”
姜凌摇了摇头:“飞猴通常本身也是NPD的受害者,但为了自保、获取NPD短暂的认可、或避免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她们会选择与NPD结盟,调转枪口指向更弱小的受害者。”
说到这里,姜凌停顿片刻,看向郑瑜:“你所看到的李淑芬的那些行为,比如默默的哭泣、懦弱的顺从、在孙国栋施暴时的瑟缩与退让,看似可怜,但在那个家庭里,她用自己的软弱和沉默,为孙国栋的暴行提供了无声的支持,并亲手掐灭了孙薇可能从母亲这里获得的最后一丝希望。”
郑瑜一脸的郁闷:“我的天呐,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难怪孙薇看到她妈妈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扑过去寻求安慰与帮助,而是躲在我身后不吭声。”
李振良面露同情之色:“孙薇这孩子,真可怜。”
姜凌道:“飞猴的危害在于,她们模糊了善恶的边界,让受害者陷入更深的孤立无援和认知混乱,极大地增加了救助的难度。有可能孙薇会认为:连我妈妈都觉得这一切是我的错,那我一定是真的很糟糕。即使心理专家出马,恐怕短时间也很难让她重塑自我。因为这个重塑的过程,实则是要让她亲手切断与父母,尤其是母亲之间的情感连接,这对一个从小被父母抚养长大、对父母之爱无比眷恋的孩子而言,极度痛苦。”
姜凌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位警官:“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拥有NPD人格的个体,尤其是当其与飞猴形成共生结构时,对‘血包’的精神伤害是持续且强大的。这种伤害不会留下肉眼可见的伤痕,却足以摧毁一个人活下去的意志。孙薇这次遇险,表面上是周明远诱拐,但究其最深层次的问题,来自于家庭内部。”
她的语气很沉重:“此案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在处置家庭纠纷、青少年问题、失踪人口时,必须将家庭成员是否存在NPD特质、是否存在飞猴行为纳入评估内容。这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而是需要警方高度警惕、并联合心理干预、社区力量及早介入的高风险隐患。防范于未然,意味着我们要能识别这种精神虐待,并在悲剧发生前,及时进入心理介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一位经验丰富的刑警脸上都露出了凝重和深思。他们见识过血腥的暴力,却第一次如此系统地认识到这种无声无息、却能逼人致死的“家庭软暴力”的可怕。
姜凌的这番话,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犯罪预防领域的大门。
雷骁重重一拍桌子:“姜凌同志分析得透彻!这种藏在家庭里的软暴力,危害性绝不亚于拿刀的罪犯。各大队,以后处理类似情况,都给老子多长个心眼!发现苗头,及时上报,联系数据中心做评估,不能再让孙薇这样的悲剧发生。”
雷骁也摸着下巴,眼神锐利:“妈的,以后抓人,看来不光要带手铐,还得带个能测这个N什么D的眼镜才行。这事儿没完,得继续盯着那个孙国栋!”
通过这次专业剖析,警
,我们再生一个,你偏偏不肯。现在好了,书都读不好,将来能做什么?上街讨饭啊!”
母亲呢?她依旧还是哭,悄悄对孙薇说:“薇薇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你再刻苦一点、努力一点,考出好成绩了,我才有面子。我们得向你爸、你奶他们证明,姑娘一样可以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
一天又一天,孙薇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她试图在日记里宣泄情绪,但她发现父母会偷看她的日记。她的房间、抽屉都没有上锁,她完全没有秘密。
她想和朋友诉说,可是她生性敏感、内向,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何况她从小听到的就是那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怎么能够对旁人说父母的坏话?
世界在她眼前失去颜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灰白。原来,逃离了周明远的囚禁,她终究逃不出这“以爱为名”的精神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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