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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师兄。”
对方重复,声音带着略低的磁性,语气又轻,咬字平缓,淡然却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好像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向他陈述件“想不起来”的事实。
他长睫半掩下的瞳孔边缘好似洇了圈朦胧的水墨,又被这句话刺激得微微收缩,空白的脑中完全搭不上前后两句的联系。
他突然就像个自闭患者一般,困在单线又狭隘的思想里,看着从肩颈滑落垂到床上的发丝,眼泪不知何时流得很凶,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是啊,我是祁殃,我不是叶允。
是被他们打骂你看不见,是主动和你说话你不回应,是你救人时视作累赘、从不在你义务范围内的祁殃。
那个当师弟也当不好,死也死不光彩的卧底。
“你知道了你为什么还……”
那人湿腻的指尖碾过他腿根,手指掰过他的脸打断其哽咽的话语,指腹上的白擦过他下唇,随即覆上那张润红颤抖的唇瓣。
吻是温凉的,吐息是炙热的。
一缕莹润的银丝自分合的唇间滴落到下巴,又被轻轻舔去。
指节蜷曲抓着床单,额头抵在手背上低喘时,脊柱像一串粉白色玉珠链埋在苍白皮肤下轻颤,以及蝶翼般翕动的肩胛骨,宛若水面游戈的光,脆弱躯壳中唯有心脏震如擂鼓,他只觉得胸腔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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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天光自窗外透来,照到了鲛丝帐中的一半床铺,落在瘫软麻木的冷白指尖。祁殃侧身蜷在凌乱的床褥上轻轻痉挛,湿润长睫下瞳孔放大双眼迷蒙,红肿的大腿内侧一片湿泞,染着汗液的发尾有几缕黏在雪白肩头,宛若雾中芍药水中芙蓉,孱弱的美中带着几分靡丽的颓唐。
相比而言,对方除了呼吸略重眸色略深,一身里衣看不出任何凌乱,俯身给他解开泯锁,掌心包住他被磨红的手腕,一手抱起他去洗澡。
祁殃怕掉下去,搂住他的脖颈,双腿颤颤魏巍地缠上他的腰,泡到温热的浴池里,跨坐在那人怀中时,他还是细细发着抖,缓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来,又用了很长时间去回想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想起前几天莫名其妙站不起来,想起发热难以维持人形,想起被压在床上,想起发。情一样用蛇尾缠着人。
想起是和晏宿雪。
他的额发半掩着眸,失神地想着想着,眼眶又泛上酸意,嘴中漫遍干涩的苦,唇线绷紧的时候,泪就落了下来。
晏宿雪察觉到了,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尾的泪水。
祁殃无声地流泪,脸上还是带着未退的潮红,大脑也有些不清醒,情事之后铺天盖地的悲伤袭卷了他,带给他无尽的绝望和消极情绪。
记忆中那双烬余般寒寂的眼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冷漠的厌恶的轻蔑的疏离的,他的额头贴在他颈侧,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觉得我是叶允倒也罢了,明明都叫我祁殃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明明我自己撑过去一个晚上就可以了。
幽绝殿后的桃花林还在么,他又突然想。
在的。
我的金和殿也还在。
他原以为二十年前九冥山上的那场大雨会把它们全都冲垮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又留了下来。
就像我一样。
就像晏宿雪一样。
九冥山顶当年死的是谁,碎魂台上死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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