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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坐到了床边，和出院以来日日夜夜盯着陈珂一样，他安静沉默的如同黑夜的影子，凝视着陈珂。

如果能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挂在陈珂身上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看到陈珂每一个遇见的人，看他经历过什么，看他又选择了什么。

陈珂蹭了蹭被子，脸颊被挤进去一点，他喜欢侧睡。

蒋行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陈珂会是两个个体，明明全是这么多人，都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他不能和陈珂，拥有血液中的红线？

又或者孩子是母亲骨血的延续，她们曾有十个月不分彼此，互相交融。

好羡慕，好羡慕。

恶鬼垂涎，好羡慕双方就算分离，却依旧永不能远离。

蒋行无声低下头，凝视着陈珂蜷缩在床上，是出生的姿势，他看痴过去，露出暴食般的渴望。他不能吃掉陈珂，陈珂对于自己吃掉他的可行性疯狂抵触。

如果他有孕腔就好了，蒋行对着陈珂的睡颜露出个难以言喻的笑。

他想象着自己怀上陈珂的样子，想象着陈珂用现在躺在床上的姿势，蜷缩在自己的腹腔中，他的躯体滋养着对方，他的血液供给着对方，他们两个不分你我，陈珂的每一根骨，每一根发，都来自蒋行。

以脐带为媒介，缔造永不断裂的缘分。

陈珂会在自己体内生长发育，然后，永不降生。

他会和自己融为一体，直到末日，直到毁灭。

这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蒋行为此战栗，他想的太入神，连陈珂醒来都没发现，“你怎么了？”

那副贪婪渴望的痴像，在听到陈珂声音的瞬间被收起，动作太快，他的骨头皮肉显现的狰狞被黑暗隐去。

蒋行重新披上那张美艳纯善的人皮，轻声细语的问：“怎么醒了？是渴了吗？”他侧身去拿床头柜的杯子。

陈珂半起身，丝绸的被子从身上半滑露出肩膀，他伸手摸了摸蒋行的脸，靠的太近，黑夜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担忧：“又失眠了吗？”

蒋行神色自若的贴贴他的掌心，举起水杯：“没有，我起来上厕所，要喝水吗？是柠檬水。”

陈珂摇摇头，掀开被子：“我不渴，快上来，我们一起睡。”

蒋行听话的放下杯子，蹬掉拖鞋钻过去，他往下一躺，正好枕进陈珂的怀里，陈珂被他微凉的身子冻的一哆嗦，却还是抱住他，张开腿夹住蒋行的双脚：“不是说只是去个厕所，身上怎么这么凉？”

蒋行贴着他的胸膛，睁眼看着面前的一小块布料，鼻尖是陈珂的味道：“我还去阳台抽了根烟。”

陈珂低头嗅嗅，没抓到证据：“抽烟对你嗓子不好。”

“好，我再也不抽了。”

“床头不是有你，早就准备好了领导水箱和保温杯嘛，我不会再去楼下接水的，不用每夜都起来等我喝水。”

“好，我知道。”

陈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哼了一曲不成调的催眠曲。

蒋行抱着他的腰，睁着眼睛笑，他的笑声很轻，在黑夜的寂静中却被无限放大：“你怎么总拿哄小孩的东西哄我，我不是小孩了。”

陈珂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也笑：“你其实没发现，你是小孩。”

只有小孩子才会反反复复的闹，反反复复的试探一个答案，因为害怕，因为期待，因为还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