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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杀之不尽,引虫出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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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杀之不尽,引虫出洞

那道防线,眼见着就要被黑潮磨穿。

姜义眉头微蹙,心神却忽地一动,目光,便转向了东面村口。

那处,有一股敦厚的土木之气,正悄然生发。

不甚强横,却极其纯粹。

下一瞬,那被虫脚踩得乌黑的土地,忽然鼓动起来,似有万物苏醒。

「嘭」的一声,无数尖锐的地刺破土而出,如倒生的石林,眨眼之间,便将数只气息强横的妖虫穿了个透亮。

黑色浆液,四下飞溅。

紧接着,路旁几株早枯的歪脖老树,竟疯了一般地抽出无数藤蔓。

那藤蔓青黑如铁,在半空翻卷,似百鞭齐舞,抽得虫壳破裂,噼啪作响。

顷刻之间,便清出了一块空场。

这般一幕,让原本心气已散的人群,登时又提了几分劲。

古今帮那群汉子趁隙喘息,手里的家伙越舞越快,血光与灰尘间,竟生出一股子倔强的生气。

村口,姜锦与刘子安并肩而立。

法术奏效,二人对视,皆有几分振奋。

刘子安已捏下第二道印诀,姜锦指尖青芒乍亮,灵气几乎要脱手而出。

却在这时,一声淡淡的话,不轻不重,却清楚无比地在二人心底响起:

「回来。」

二人神色微变,手上灵光皆敛。

不作迟疑,足下青光一闪,身影如虹,一息间,已悄然落回屋后。

姜义背负双手,仍立在桃树下,连眼皮都未抬。

「莫白费力气。」

他语气极淡,却压得两人心头一沉。

「这虫潮,杀不尽半成,你们那点真元,倒要先耗个乾净。」

姜曦与刘子安心头同时一紧。

姜义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任何一处战场。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翻滚的黑潮,仿佛要透过那无边的虫幕,看穿更深一层的阴影。

「你们瞧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很,「这虫潮,可有什麽古怪?」

二人正待开口,姜义却已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寻常虫豸,趋利避害,这是天性。鸡为虫敌,更是刻在骨血里的惧意。」

「方才那一声灵禽齐鸣,寻常妖虫早该肝胆俱裂丶四散逃遁。」

他语声渐沉。

「可它们呢?」

「天敌在前,不退反狂。那模样,倒更像是一群被提线的木偶。背后,总得有人在牵线。」

话至此,意已分明。

「地底下,」姜义的目光缓缓垂下,眸中光色幽冷,似已穿透厚土,「定有一头成了气候的『头虫』。」

「正是它以一身妖威,死死压着这亿万蝗虫的本能,逼它们悍不畏死地往前撞。」

他轻叹一声,语气淡得几乎带出一丝怜悯: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揪出那畜生,今日这场,终究罢不下来。」

姜曦与刘子安对视,未发一言,只齐齐点头。

再抬眼时,姜曦那双清亮的眸子,已悄然变了颜色。

两点青焰,在她瞳中幽幽燃起,无风自明。

天地顷刻失了原色,虫潮丶山林丶气脉,尽皆透明。

这是她炼尽木浊后所得的神通,破妄明目。

在姜曦眼中,天地早已换了颜色。

泥土丶石块丶草木……纷纷卸下形骸,只馀气机流转。

草木之气青翠温润,金石之气锐利如芒,而那虫潮碾过的地方,却只馀下一片灰黑的死气,冷得似能沁入骨缝。

她的目光,循着那股污浊,一寸寸沉入地底。

刘子安默不作声,只双手一掐诀,身形微顿,便如一滴清水,渗入尘土。

土行之法,被他使得圆转自然,几乎不搅半点声息。

一炷香的工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姜曦双瞳中的青焰摇曳不定,照得眼角微红。

地底深处,仍似一潭死水。

气息沉闷,寒意幽幽,除了那股阴冷的秽气,竟再无半分活脉。

刘子安那边,也空手而返。

他化身无形,沿着地脉来回探了数遭,几乎将两界村的地下翻了个遍,却连半点异象都摸不着。

外头的防线,已被虫潮一寸寸吞噬。

偶有几只蝗虫溅入村中,便引得妇孺惊呼,火光闪乱。

姜义看着二人归来,神色仍淡,却在眼底深处,隐隐有一丝焦躁闪过。

论修为,如今的他,反倒不及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有「破妄明目」,能观气机之流;

一个精修土遁,可循地脉而行。

这等探查手段,已是上上之选。

连他们都寻不出那「头虫」的影踪,姜义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了。

话音未绝,村外便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啼鸣。

那声音又尖又锐,似长针刺入耳鼓,叫人胸口都跟着一颤。

姜义眼皮一跳,心神一动,视线落去,便见一只羽色鲜艳的赤羽灵鸡,被数头妖虫扑倒在地。

那抹鲜红在黑潮中只闪了一瞬,便被层迭的阴影吞没。

黑影起合之间,地上只余几根零落的羽毛,还带着一点未乾的热血。

这一隅的崩溃,不过片刻,却像长堤蚁穴。

随即,一名古今帮的壮汉肩头被妖虫生生咬去一块血肉,闷哼一声,踉跄退开。

村东的防线,就这麽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黑色的浊流自缺口涌入,嘶声如潮。

这些闯进村中的,多是凡虫,灵智不高,不管人也不顾血,只按本能乱啃。

木柱丶屋檐丶菜圃。

「咔嚓咔嚓」的碎响此起彼伏,似雨打枯枝,听得人心发紧。

好在村中尚留不少乡民,闻声赶来,抄起锄头扁担,便往虫群里招呼。

而且早在前些年,姜义就劝村中人家多养鸡鸭。

这几年灵气渐盛,那些寻常家禽日夜濡养,虽未入灵,却也筋骨结实,精神矍铄。

啄起人来都疼得叫娘。

此刻,那些平日里只会在田埂边刨土的土鸡丶芦花鸡,也被这满天嗡鸣激起了血脉深处的野性。

一只只昂首伸颈,从篱笆下丶屋檐后钻出,

羽毛炸开,目光发亮,仿佛也要与这漫天的虫海,分个死活。

一时间,村中「咯咯」声四起,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冲入村中的虫群,夹杂着几头体型硕大的妖虫。

这些畜生却不似凡虫那般胡啃乱咬,反倒齐齐收了势头,绕过沿途的菜圃与屋舍,不理那些挥锄的村民,径直朝姜家院子扑来。

然而还未奔出几丈,斜刺里便杀出十几道半大的身影。

那是村中那群闲不住的小子,个个眼亮腿快。

为首的刘承铭,生得肩阔腰圆,天生精气充盈,气势比成年的汉子还盛几分。

人还未到,一柄与他身量极不相称的石斧,便呼啸着脱手飞出。

「噗」的一声,正中一头妖虫的背甲,砸得那畜生趔趄欲倒。

未等它回神,刘承铭已如小牛犊般猛扑上前,双臂一合,蒲扇大的手掌抓住虫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妖虫的颈节,便被生生拧断。

他身后,姜潮提着短刀,喘着粗气赶来,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具虫尸,连个活口都没剩。

少年急得直挠头,四下张望,嘴里还嘀咕个不停:

「没了?怎麽就没了?」

这几声喧哗,不过是血肉磨坊中的一朵小浪花。

很快,那被撕开的缺口又被死死堵住。

厮杀声重新淹没一切,像沉重的浪,一下一下,拍在村子的心口上。

这原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可姜义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移开。

他望着那几具妖虫的尸骸,神情平静,眉头却微微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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