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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温顺如羔羊般的奴隶不配得到自由;失去的都要亲手拿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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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营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松木在火塘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如同某种沉重的心跳。

赵上志将军矮壮的身躯挺立在跃动的火焰旁边,橘红色的光芒在他粗硬的胡茬和深邃的眼窝间流动,将他脸上每一道风霜刻下的纹路都照得棱角分明。

疤脸汉子王疤脸就蹲在将军左前方,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在火光下像一条蛰伏的蜈蚣,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三八式步枪冰冷的枪栓。

有些佝偻的老蔫儿佝偻着背,靠在圆木墙壁上,双眼映着火光,亮得惊人,缺了门牙的嘴微微抿着。

精瘦的二虎,靠着密营的通风口,依旧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是不停起伏的胸膛,代表着那肃穆的身躯下,似乎藏着惊雷。

还有那十几个围坐的战士,破旧的棉帽下是一张张消瘦却坚毅的面庞,他们有的嘴角还沾着橡子面的残渣,有的袖口露出冻得发紫的手腕,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固定在赵上志身上。

在这片被沉重决心和微弱希望填充的寂静里,角落草铺上传来两个孩童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女孩儿似乎在梦中呓语,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娘!”她小小的身子往旁边温暖的来源拱了拱。

男孩儿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妹妹更紧地搂住,破棉衣下摆滑落,露出一截冻得通红却终於有了些血色的脚踝。

他们的呼吸轻柔,与火塘里木柴爆裂的细响交织在一起,奇异地中和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铁血气息,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丶脆弱而珍贵的安宁感。

就在这时,林彦猛地抬起头,眉头紧紧锁住,彷佛被一个无形的楔子击中了心神。

那份短暂的丶藉由孩童睡颜带来的宁静瞬间在他眼中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察到致命疏漏的惊悸。

“将军,刚才的计划,还有一个致命问题!”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打破了密营里那奇异的平衡。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赵上志沉静如深渊的审视丶疤脸骤然锐利的疑惑丶老蔫儿双眼中闪烁的微光丶二虎微微侧头的关注,以及所有战士投来的带着疑问和紧张的视线——全都聚焦到了林彦身上。

疤脸汉子的身体止不住的往前倾,他按在枪栓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啥问题?别吞吞吐吐的,直说!”

林彦感到喉咙发乾,他咽下一口唾沫,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叶。

“是矿区里工人们的配合问题!”

“我们的计划核心是里应外合,但‘合’这个字,不是我们枪一响,他们就能自动做到的。”

“他们需要时间被组织起来,需要知道具体的行动信号,需要有人领头,需要最简单的武器哪怕只是镐头和铁锹!我们需要在行动前就和他们取得联系,越早越好,准备时间越长,成功的希望才越大!”

“我刚刚提过的老耿,的确是个不错的组织者,但我们不能要三天後,等部队到了,在和他接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後毅然决然地落在赵上志脸上!

“所以,我刚才提出的计划里,由我带领十个人从西坡废矿道潜入的那一路,必须调整。带队人员另选他人。而我,必须先一步混进矿区里面,找到那个老耿,和他一起,把工人们秘密组织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嘶吼,在密营里炸响。

“胡闹!”

疤脸汉子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会吵到角落里的两个孩子,赶紧把自己的声音压下去,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角落依旧熟睡的孩子,额角的青筋跳动着!

“你他妈这是找死!矿区是鬼子的狼窝,你怎麽混进去?就算混进去了,你怎麽找人?怎麽活动?一旦暴露,死都是轻的,鬼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整个计划都得完蛋!绝对不行!”

他的头摇得像狂风中的枯草,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赵上志将军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彦,目光锐利得像两把锥子,似乎要剥开他的皮肉,直刺他灵魂最深处,衡量着他话里每一个字的真实分量。密营里的空气彷佛再次凝固了,火塘的噼啪声和孩童的鼾声是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

林彦毫无畏惧地迎上赵上志的目光,他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竟然带着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坦然和淡漠!

“诸位同志,我当然知道这很危险。”

“一个不小心,我大概就得去见阎罗王!”

“就但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而且必须尽快去做!”

“如果不能提前取得工人们的支持和组织,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臂助,而仅仅指望他们在听到枪声后自发地丶有组织地暴动配合,这无异於痴人说梦!”

“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到时候我们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把这一百多号同志全都搭进去!”

“大夏鬼死於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就这毛病。”

他忍着腿上的刺痛,往前迈了一小步,站得笔直!

“总要有人去做最危险的事!”

“抗联的同志们,都不怕死!但这里,只有我真的进过矿区,我去无疑是最合适的!”

“军长……我是个学生兵,东北沦陷的时候,我弃学,鬼子发动全面侵略战争时,我从军,投了抗联,这几年,我既骄傲於咱抗联在游击战里,取得的战果,又心慌於关内的各大战争的屡屡战败!大半个国家的沦陷……”

“我想不通,关内的军队,装备再差也不会比咱们差,条件再苦,也不会比咱们苦……飞机坦克没有咱不说它,对方步兵战术的僵化死板像是冬天冻僵的死毛驴,一万年不变的三角队形在山地和大雾中居然照用,火力兵力都被分散,打过半年仗的大夏兵都会说他们在找死。但败的仍然是我们,直到败得有一天,我只好想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从东北沦陷开始,我就知道,不仅是国力上的差距,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都有自己的问题……”

“辽安的矿区,我们已知的,有接近四百个鬼子兵,可矿工有一万多个,如果那些矿工暴动起来,二十五个人,拼一个鬼子,就算鬼子手里有枪,也拦不住他们!”

“但是实际上,东北这麽多个矿区,一个拿枪的鬼子兵,就能管理一百来个矿工……”

“为什麽?”

“诸位想过吗?”

“三年前,金陵保卫战失败,金陵大屠杀爆发,在金陵城,三四个鬼子,能压着上千名老百姓——这些老百姓里,可能还有投降的老兵,去到江边,肆无忌惮的屠杀他们!”

“又为什麽?”

“为什麽不反抗……”

林彦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悲凉。

“因为绝望!”

“因为绝望的同时,又心存幻想!”

“幻想着,只要投降,只要听话,只要归顺,就能苟活……”

“反抗大概率是要死的,不反抗,虽然也有概率会死,但死的概率,肯定会低一些……”

“那些已死的大夏人鬼魂,都说他们死於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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