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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重点培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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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顾的札记条理清晰,疑问皆切中秦汉史论及墨义注疏的关键处,非深入精读者不能提出,更难得的是,不少疑问旁还附有陆北顾自己的见解,虽显稚嫩,却已见独立思考的苗头,不再是跟着书本观点的照本宣科。

半晌,李畋合上札记,将其轻轻放回案上,他的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但紧绷的气氛却骤然一松。

「虽有些见解尚嫌粗疏,有些疑问也显钻了牛角尖,但能提出这些,足见你确是下了苦功,将老夫这手稿啃进去了七八分。」

他拿起那册厚重的手稿,随意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段,问道:「老夫于此言『《春秋》责帅,贵在权衡』。若以此论,观今泸川粮荒,州衙失职,大户囤积,豪强如韩氏虽行义举,亦存私利。这『责帅』之『帅』,当在何处?『权衡』之度,又该如何把握?」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

它已完全跳出了手稿本身的内容,将经学大义与现实时局丶陆北顾刚刚参与其中的事件紧密勾连,算是李畋临时出了道现实案例的模拟题。

当然,李畋的目的是培养陆北顾考科举,所以这道题目,考察的也并不是现实该如何应对操作,而是指的从《春秋》的角度出发如何回答这个题目,考察的是陆北顾考试时的临时应变能力。

陆北顾收敛心神,沉默了片刻组织着语言,然后抬起头目光直视李畋。

「回先生。学生以为,《春秋》责帅,其『帅』非仅指位高权重者,更指能主导一方局势丶握有资源权柄之人。今泸川之『帅』,州衙失其调度抚民之责,是为首过;囤积居奇之粮商,为富不仁,是为次祸;而如韩氏者,虽行义举,然其动机亦掺杂家族声名丶未来利益之『权衡』,此亦为『帅』之一面。夫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其『惧』者,非惧刑罚,乃惧史笔如刀,昭彰其心!」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至于『权衡』之度.学生窃以为,当以『仁』为本,以『义』为衡。州衙之权衡,失于『仁』;粮商之权衡,悖于『义』;韩氏之权衡,虽有利己之算,然其行终归合于『仁』丶近于『义』,解民倒悬于水火,此即其『权衡』之度。故《春秋》责帅,非责其权衡本身,而责其权衡是否偏离仁丶义之根本大道!」

陆北顾的回答,没有引经据典地堆砌辞藻,却将《春秋》「微言大义」的核心精神,与他亲身经历的泸川困局丶各色人等的抉择剖析得鞭辟入里。

尤其对「帅」的界定和对「权衡」必须以「仁义」为根本标准的论断,更显出一份超越年龄的洞见。

李畋静静地听着,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满意:「好!好一个『以仁为本,以义为衡』!好一个『惧史笔如刀,昭彰其心』!」

他拄着虬枝杖,缓缓站起身。

这一次,李畋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欣慰的期许。

「陆北顾。」李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过关了。」

陆北顾闻言,心中那根紧绷了十日丶乃至更久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此前只是口头拜师,并未行拜师礼,所以不算正式拜师。

他深深地作揖:「学生陆北顾,愿执弟子礼,谨遵师训,勤学不辍,修身明志!」

声音清朗,字字铿锵。

李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浑浊的眼中精光内蕴,沉声道:「起来吧。」

陆北顾依言起身,垂手肃立。

「既入我门,当知我规。」李畋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州试在即,时间紧迫,老夫不喜空谈,更恶懈怠。」

「这些,只是测试。」

他指了指书案上那册批注手稿和陆北顾的疑问札记,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中舍的基础课业,你还要额外完成老夫布置的课业,唯有如此,才能让你有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追上最顶尖的上舍生,继而通过州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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