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江中仙!(1 / 2)
第206章 江中仙!
豫章郡之北,有大批兵马朝九江方向移动。
领头的将军,正是徐世绩。
城头上,望着徐世绩远去的背影,宋鲁手扶长须,又想到前几日见到的另外一员大将李靖,不由赞叹了几声。
抗周联盟一方的将领,可比他们差远了。
扭头看向旁边两位兄长,不禁举杖朝九江方向一点:
「九江对岸的蕲春丶同安也伏有兵马,萧铣丶沈法兴这些人已是插翅难飞。」
「不过,看他们的架势,还妄图死守九江?」
宋智点头:「九江城可没有江都东都那样的雄伟高墙,不知拿什麽去守。」
「最奇怪的,还是林士弘这个人。」
「是极。」
宋鲁思量道:
「以此人的武功造诣,在天师到来之前,单独逃出城该是易如反掌。不知他是怎麽寻思的,非要走死路。难不成当了几天皇帝,脑袋就不清醒了?」
宋智哂道:「听说他一直在闭关,这次出关,是打算与天师一战?」
说这话时,目光转向一旁的宋缺:「大兄,你说这林士弘是哪来的自信?」
天师是能与自家大兄正面抗衡的存在。
林士弘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是他对手。
宋缺听罢,平静答道:
「练武之人的心境如东奔之江水,或有平缓,或有湍急。我在山城养刀时,偶尔感悟也会生出战意,倘若对心境把控不足,难免出现旁人猜不透的行止。」
宋鲁和宋智对视一眼,敏锐感觉到大兄的变化。
他说话的口吻与以往大有不同。
「大兄对这一战很有兴趣?」宋鲁追问。
宋缺的面上表情不变,可眼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战意流动,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锋锐气势,把吹来的西北风都驱散了。
「我的天问前八刀被破,天问第九分生死的那一刀没有斩出,心下模糊,不知胜败。我仔细回想,当时他一直都在破招,自身没有展现攻杀招法,故而看不透他的全部实力。」
「此番我对武学境界有了更深刻的认知,那林士弘不弱。他只要对林士弘出手,我便知晓天问第九有几分胜算。」
二人恍然大悟。
感情大兄是被激起了胜负欲。
也对,这位毕竟是第一个在岭南没被大兄拿下的对手,还如此年轻。
天问天问,大兄自然想问一个胜败。
宋鲁笑呵呵道:「所谓天刀,便是舍刀之外再无其他,倘若出生死一刀,我觉得大兄至少有七成胜算。」
宋智摇头:「三弟这样说有失偏颇,天师武学境界极高,能常人所不能,大兄拼命一击,胜算至多六成。」
放在往日,他二人绝对要说十成。
此番在他们的认知中,说出这话已是极其严谨。
宋缺默不作声,又听宋智问:「明日大战就将爆发,我们怎麽安排?」
宋缺想了想:「先歇一个时辰,之后立即整备军阵出发,不可延误。」
「至于明日.不用大出风头,跟着其馀几军一致行动便可。」
「好!」
宋鲁宋智同时点头。
这一路从岭南打过来,他们带来的兵将没多少折损。
四路大军围剿萧铣等人的势头实在太大,那些郡城守将见大势已去,不愿陪葬,绝大多数都献城投降。
真正算得上阻碍的,恐怕只有前面那座九江城
当天夜里,一条条火把如长龙一般亮在九江四周。
城内三家势力的众多斥候,每隔一小段时间,就带回一条坏消息。
多路敌军,连夜逼近!
萧铣与沈法兴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这是他们此生最难度过的一个年关。
到了后半夜,他们乾脆离开林士弘提供的居所,顶冒寒风,到各自大营中指挥。
敌手分明不想让他们看到明年的太阳。
如此时刻,又在林士弘的地盘上,不将军队控制在手中,他们毫无安全感。
萧铣与沈法兴都有武艺傍身,一夜不睡,对他来说不算什麽。
各个城楼上的十多万大军与他们一样,赶在鸡鸣前看到破晓的第一缕光辉。
九江城内。
除了那些胆大至极不要命的江湖人,寻常百姓不敢看戏,关门闭户,早早躲入家中。
兵卒跑动的声音从城内各个方向响起。
人声丶马声,旗帜猎猎之声,交叉混杂,乱作一片。
待清光大亮,严冬朔风呼啸而来!
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九江守军心头,若非有严酷的军法逼迫,已经有人要投降了。
城外两里,旌旗连成一串,一眼望不见头。
朔风鼓动旗帜,像是海浪一般连绵起伏,哗啦啦的律动声响远远传播入城。
除了临江的那一面城楼,其馀各处几乎是被大军团团围住!
近辰时。
自李靖丶徐世绩等人的军中奔出劝降之人,站在安全位置到九江城边喊话,让守军开城投降。
却被沈法兴与萧铣的忠心部下拔弓射退。
几番劝降无果,大地上骤然响起擂鼓之声。
李靖丶徐世绩,宋阀兵马,再加上张须陀丶尤宏达带来的大军,收到信号,一齐朝九江攻去!
随着大军冲锋,密密麻麻的人影平铺散开,枪戟之林森然而立,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喊杀声更是刺破云霄,足以把人的苦胆吓破!
强如武道大宗师,也不敢直面如此大规模的军阵冲锋。
箭矢就和下大暴雨一样,穿透朔风,压向城头。
此时交战双方的兵力丶士气丶状态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九江守军唯一的依仗便是城楼。
但城墙对军中的众多高手而言,只要城楼上的阻碍跟不上,便可轻松登越。
而那些箭矢,则是将城楼上的反击压了下去。
九江之东,随着大战进行,逐步有上百高手登上城楼。
混战接连展开。
不多时,吊桥被放下,城门洞开,双方大规模短兵相接,更为激烈。
「快躲!」
萧铣身旁,鲁王万瓒与晋王董景珍一齐喊道,他们拉着萧铣躲开箭矢。
萧铣称帝之后,封王七位,这是最后两位。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中书侍郎岑文本此时也在萧铣身边。
梁帝失色,反应慢了,仿佛没听到两位手下的话,差点中箭。
岑文本看到了张须陀丶尤宏达,又看到在阵中大杀的程咬金丶秦叔宝,罗士信,这一个个都是冲锋猛将,如今城门已开,城内援兵不至,恐怕守不了多久。
当下唯一一条生路,只能投降。
萧铣本也有投降的心思,甚至想谈条件换个身份。
但是,之前劝降之人的话语非常明确,萧铣作为恶首,必须死。
萧铣想将敌军打退再谈条件。
可对方攻上来,根本没有打退一说。
想到这,岑文本就难有话说了。
萧铣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恐惧已极。
这时忽然想到那根救命稻草。
是啊,还有楚帝!
林士弘的人马在城北,不排除他们会出城去往江上,再顺江逃走。
想到这里,心中焦急。
这城东不守也罢,于是果断对身旁三人喊道:「走,速去城北。」
三人各都吃惊,明白萧铣的心思。
可城东一丢,大军入内,其馀各门休想再守。
也就是说,萧铣放弃了等待其馀队伍前来支援的机会。
他不是在与三人商量,而是下令。
留下数军在城东送死拖延时间,萧铣带着其馀亲卫精锐,直奔城北而去。
岑文本见状,跟着杂乱的队伍走过一程,又趁乱返回。
萧铣忙着逃命,哪里顾得上他。
岑文本登上城楼,指挥城东守将,待萧铣稍微退远之后,他即刻下令,叫城东近万人停手,顷刻间,九江之东易主!
萧铣的行为,让本来还能守一段时间的九江,迅速进入崩溃态势。
丢弃兵刃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沈法兴的速度不比萧铣慢多少,他带着亲兵精锐,一样涌入城北。
林士弘的浔阳宫,也在此地。
一个多时辰过后,各路大军分次入城,里里外外,几乎将九江城内的残部包围住了。
李靖丶徐世绩等人,都已来到浔阳宫外围。
此地,还有最后的四万馀敌兵。
又半个时辰后,林士弘的浔阳宫被占据,最后两万残部,全退居九江之北。
那经过扩建的北城楼高大雄伟,还有一层露台。
这里贴近大江,严冬的江风好大,穿过露台时,像是刀子一般割人皮肉。
叫人感觉荒诞的是,北城露台上,正有三位身着龙袍之人。
「两位,可是风太大了?」林士弘讥讽一笑。
「没有。」
沈法兴与萧铣都在摇头,目光却看向十丈之下,乌央乌央逼近的庞大军阵,他们嘴硬不愿承认内心的恐慌,身体却诚实地打着摆子。
对于林士弘的嘲弄,他们已没资格动怒了。
「就你们这点胆量,也要与我一道联手对付那周奕?」
林士弘带着奚落之色:「既然这麽害怕,何不去下跪求饶,也许他心情好,顺便想赚个好名声,留你们一命呢?」
萧铣嘴角抽动,很想骂人。
但他苟住了,全当耳旁风,林士弘的态度反而让他们产生巨大希望。
他旁敲侧击:
「楚帝,对方大军数十万,此刻就算击溃姓周的,只怕也回天乏术。」
沈法兴的目光从那庞大军阵上收回,看向林士弘,等待他回答。
没想到.
林士弘如同听到一个笑话,哧哧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
他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两只胳膊各搭在他们的肩头上:
「这只是你们这些庸人的烦恼,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九江城。待我功成,什么九江丶江南,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反抗之人,全杀了便是。」
「只不过,你们一辈子没机会感受这等心境。」
他自信一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别以为穿着龙袍,你们就能与我一样。」
沈法兴与萧铣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心沉入谷底,还有一种愤怒。
「你!!」
沈法兴怒道:「你嚣张过头了!」
萧铣沉声问:「楚帝,你当真有必胜的把握?」
林士弘目色残忍:
「你们两个穿这身衣服到九江,等于是挑衅我。其实我要杀掉你们,就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留你们到现在,只是给你们一个看到差距的机会。」
萧铣和沈法兴不及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洪亮声音:
「林士弘,还不受降?!」
这一刻,无数道目光射在城楼上。
林士弘将萧铣与沈法兴朝两侧一拨,接着在轰隆一声爆响中,他冲上了城楼之顶。
脚踏顶脊,双手环抱,朔风吹起了他披在肩头的长发,疯魔乱舞。
对于四方视线,无动于衷。
他没有理睬喊话的李靖,面泛紫光,目含霸气,在人群中飞速扫过一眼。
众人早听过江南双霸的名号。
不过,他比任少名要强太多,只从此刻来看,因紫血大法这门神奇功法的具现,果有几分绝顶强者的威势。
林士宏冷峻一笑:
「天师何在?不是放出豪言,说要在九江斩我吗?」
他声量不大,却像是趴在每个人耳边说话一般。
这让看热闹的宋缺来了一点兴趣。
西侧大军之前的宋智丶宋鲁低声交谈起来,他们察觉到了林士弘的巨大变化。
且这一刻,他展露的实力,也远比此前要高。
他们议论时,虚行之已走上前来。
「林士弘,你此刻仅是一只将死困兽,配不上这份体面。等我们将你的头颅摘下,再见吾主不迟。」
虚行之说的可不是大话。
超过三十万人马,大宗师也得逃命,何况是林士弘。
「你们也想杀我?」
林士弘哈哈大笑:「我若想走,谁可拦得?」
说到这里,他大脑急转,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他一个转身,看向江面。
若想从大军中脱困,唯有从江上走这一条道路。
也就是说,已有人断在生路上。
林士弘对城内大军毫无兴趣,他思维何等敏捷,想通前后,立刻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双掌齐振,束缚吊桥的绳索立刻崩断。
「轰~!」
一声巨响,吊桥砸落,他从城楼之顶飞身下到吊桥,朝着不远处的江边奔去。
沈法兴丶萧铣猝不及防,但也飞速跟上。
因为后方的大军压了上来。
城内的守军,不少以为林士弘要顺江而逃,于是一起奔向江边。
然而,周奕一方早有布置。
长江东西两侧,全是军阵,林士弘根本出不去。
顷刻间,就变成了三面合围,背靠大江的必死局面。
林士弘到了江畔,他发现自己所想果然不错。
此时江北沿岸,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胆小一些的人,隔江看戏。
胆大的人,自然在九江城内。
时值枯水之节,江面犹阔数里之遥,望之若苍龙偃卧,烟波接天。
有道是楚水吴山共莽苍,别有一番壮阔。
林士宏见江边有一艘因战火而被打烂的二层破船,他一跃而上,立刻站在江畔最高处。
这时
大军中无数弓箭已对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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