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小陈自杀番外（主要角色死亡预警，漫天的大刀子预警）（2 / 2）

Beta一鼓作气站起身，从发呆疲惫的状态抽离。

他拖着即将耗尽能量的身体，身侧提着锋利的水果刀，走进楚瑾彧的屋内。

睡眼惺忪的Alpha正循声望来，瞥见那道森冷银光，吓得瞪大双眼缩在角落。他拿起藏在身边的尖锐瓷片，对着陈极夜进行威胁。

“你要干什么？”

陈极夜对他扯出一个安慰的笑脸，可惜他没有提前排练，无法看到自己这笑比哭难看的表情有多么凄惨。

惊恐的楚瑾彧见到这莫名的表情，都愣得忘记躲藏。

陈极夜抬手展示刀子，锋利刀刃朝着自己胸口，他耐心解释：“对不起，吓到你了……这个不是给你的。”

“把你的左脚给我。”

男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伸出空闲的手，他低沉的声音缓慢地吐字，有气无力，却含着温柔。

楚瑾彧愣了片刻，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未来，反而缩起左脚。

陈极夜抬眼看了他一眼，蓝眸中飘着细碎的柔和，一点骇人的迹象都没有。他在身后放下水果刀，再次伸出双手迎接。

对方终于将那带着脚铐的左脚伸来。

陈极夜在隐秘处按住一个按钮，紧接着又在其他的按动，就像在输入密码。

轻巧的脚铐清脆响起一声，随后紧密的锁分崩离析，自楚瑾彧的脚踝落下，在地面发出闷沉的碰撞声。

“……”

楚瑾彧怀疑地拧着眉毛，缩回了自己的左腿。

不会是什么测试的把戏吧？

陈极夜站了起来，水果刀安静躺在他身后。Beta藏匿自己颤抖的双手，紧张地滚动喉结问道：“你能先别走吗？”

Alpha沉默着，却听话地定在原处等待他说话。

“我的所有东西放在了餐桌上，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生日，如果你不需要这笔钱，请帮我转交给宋奕。请代我和大家道歉，我做了太多错事了。”

陈极夜平静交代着后事，瞥见楚瑾彧并没有多大反应，放下的心忍不住一阵剧痛，像是被人撕碎，压扁后绞成肉泥。

既然这个恶人选择了痛改前非，作为鼓励，楚瑾彧还是答应对方：“好。”

“还有，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他抬着希冀的双眼，卑微道出自己的乞求。

海面映着Alpha熟悉的五官，那是一张好看到窒息的脸，是他爱情经历中，那唯一男主角的面容。

“……不行。”

楚瑾彧试探性拒绝，同时也不再隐藏自己的仇恨。

对方反应甚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归人身自由的楚瑾彧，第一时间远离了这个怪物。

蓝色的瞳映着Alpha一切态度的变化，陈极夜失落垂下头，承受着心脏被冷漠拒绝的重击。

“好，很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也很抱歉，我还要添最后一次麻烦，但说不定对你来说，是好事。

他强撑着精神转换情绪，装作轻松的模样：“你该报警了。手机在书房的桌子上。”

“一定记住，警察没来之前，别进来看我。”他贴心嘱咐着，希望眼前这个迷茫的Alpha记住自己的话。

“好吗？”尾声明显颤抖。

陈极夜的喉头被源源不断的哽咽堵住，碍事的泪水模糊了楚瑾彧的脸，他果然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

“……行。”

楚瑾彧的目光在这人脸上四处游移，他不明白这人在哭什么，可能是因为没做过牢吧。可说他对这个人没有动容，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而已。这些廉价的眼泪，他不收也罢，无人知道这是否又是这个伪君子的新骗局。

陈极夜听到了难得软下语气的答复，暖流在心中出现一瞬，却又被黑暗的潮汐包裹，吞噬。

“嗯，再见。”

他释怀地笑了笑，滚动的泪珠一个接一个掉落，又一次扯出那样牵强的表情。

那只鸟翕动着翅膀，转身飞离破旧的牢笼。

“楚瑾彧，我希望你好，一辈子开心。”翩跹的鸟儿急遽飞翔着，身后脆弱的话语早已被自由吹散，飘向最偏僻的角落。

Beta收起视线，望向自己生命的归宿。

这些动作已经消耗了太多太多的体力了，陈极夜几乎没力气去拿起那把刀。

最后还是对逃避的渴望出现，祝他一臂之力。

耳畔，恶毒的话絮絮叨叨地响起：“死的好，死的好啊！他身边人终于解脱了！”

“怎么现在才死？应该等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把他掐死在摇篮里。”

“天呐，他自杀能不能挑别的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死，还准备把这里变成凶宅是吗？”

嗯，抱歉，你们说的都对。

陈极夜的死是天大的好事。

楚瑾彧回归自由了。

宋奕也不用因夹在两者之间而终日痛苦。

梁晚清了解他的事迹后可能仍然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会陪着她渡过低谷，忘记陈极夜之后，她依旧会是那个快乐的女孩。

至于其他人，都不认识陈极夜呢，不过他们了解自己的故事之后，也会觉得这是好事。

释然的无力令他松开了刀柄，锐利的刀片在他身上切割出血痕后，掉落在地上。

清亮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

陈极夜却觉得它响的如此遥远，像是与他在不同的世界一样。

………………………………

当他迟钝的皮肤感受到冰凉的刀锋时，那血肉已经被割开了，刀法很准，一切就切到了左边的颈动脉。

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只觉得有些恶心。

血液甜丝丝的味道堵在喉头，很快陈极夜就感觉到了窒息。耳鸣的同时，他感受到为数不多的体力正随着涌出的鲜血流失。

一刀下去，他竟然没有立即死掉。

许是他太虚弱太累了，可惜他已经没力气补刀了。

脖颈剧烈割断大动脉的疼痛终究比不上心身的煎熬，更何况解脱的快乐已经压过了陈极夜。

难以聚焦的视线眺望远处，宽阔大地的落地窗外的景色很吸睛，皓皓雪花如此热闹，在黯淡环境中不断奔赴地面。

他从未感觉到初雪如此悦目。

Beta收回目光，他无力靠在床沿，垂头望着那喷涌的鲜血汩汩向下流，将他深色的衣服染湿，肉眼却看不到任何血迹。液体比他的体温还要高，像是上帝那双温柔无私的手，抚摸着他的左胸口的心跳，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孩子，我为你的解脱感到开心。

陈极夜抬起发颤的手臂，好奇地接住自己颈动脉的血液。手感有些浓稠，和那些人的血差不多。这一幕，他见得不少，不过第一次在自己身上见过。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是他最后一次杀生了。

……………………

“这个世界，比起想让我活下去，它似乎更希望我死。”

直到手上斑驳鲜血已干涸，身边的人也因自己而遍体鳞伤……像是乍然浮现的领悟，陈极夜这才明白，在这场持续了二十四年的对抗中，终究还是命运略胜一筹。

于是，他愿赌服输，将赌注归还命运——

只希望，命运看到他受了这么多报应，会让他下辈子好过一点，不要活得这么失败了。

这是一封修修改改后却被焚烧的遗书（彩蛋）：

很抱歉我用死亡逃避罪孽，但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我的生命就是一个黑洞，只会给身边人带来苦难。

回顾一生，我发现我才是世界上最胆小的胆小鬼。

我一直都在逃避，逃避了害怕丶沮丧丶痛苦丶焦虑。虽然感受不到了，但它们一直在我的体内，寻找着突破桎梏的机会。我逃避得越久，它们就越滚越大。事到如今，它们已经撑破枷锁。那些巨大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狠狠碾压着我的身体，让我每次的呼吸剧痛，那种感觉难以忍受。它拾起我丢弃已久的回忆，让我一遍遍，重温那些不应该发生的罪恶。我发现我其实不坚强，相反，我是个爱逃避的胆小鬼，在所有情感萌生的时候，我都会立刻逃走，就像这最后一次，我也是为了逃避无止境的苦痛和愧疚而举起尖刀。我的生命早该在出生时就被扼杀，在我狗苟蝇营的二十四年，已经伤害太多人了。瑾彧说得对，我的爱是最廉价的东西，我很抱歉，自私地将他禁锢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有宋奕，很抱歉让你知道我的痛苦，连带着也影响到了你。梁晚清丶梁谧丶和梁鸢语，你们我是最放心的，也祝你们一辈子幸福。

请务必花最少的钱将我下葬，我不需要墓碑，不需要骨灰盒。火化后，可以将我装进路边随风飘来的塑料袋里，或扔进最恶臭的垃圾桶里，那是我出生的地方，也应该成为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