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人情(1 / 2)
第349章 人情
这部电影本身不能出现,挑战政府对克伸米尔问题立场的画面,也不能出现挑衅或丑化武装分子的情节。
他们会报复,如果一怒之下跑来炸飞导演的房子,那乐子才大了。
这不是开玩笑,因为对电影情节不满意,而找制片方算帐的事多了去了。
最显然的例子就是黑帮,导演被绑的事情,不是发生一两次。
印度的普通电影观众也很感性,如果结局让他们不爽,那观众就会造反。
他们会掀掉座位,火烧电影院。
用乔普拉的话说,印度人对待电影,就像义大利人对待歌剧般投入。
当认为主角偏离他们的设想时,印度观众会动粗。
一个最真实的例子,乔普拉桌上的报纸有这样的报导:卢迪亚纳的观众在《救赎》的首映式上因主角,他们心中的偶像和英雄被刻画成武装分子而大失所望,为泄愤砸掉了整个影院。
通常宝莱坞电影完成后,主创团队不敢去电影院看自己的电影。因为他们得时刻警惕,坐在前排丶可能手持汽油罐的三轮车夫会有什麽反馈。
乔普拉也不敢忽视电影中各方的反应,他是想拍这部电影,却也没打算搭上身价性命。
克伸米尔问题的极端复杂性,当地人民感受到的压迫和排挤丶其经济及政治体系的崩塌迫使人民起来反抗的无奈,这在电影中不得提及。
维诺德对几个编剧反覆强调:「我不想这部电影充满争议,不想收到反对分子的死亡威胁,不想我的电影被禁。审查委员都是伪君子,他们当着我的面会夸好作品,一转身就可能把它定为限制级。」
罗恩和乌尔米拉则坐在维诺德家风景绝好的书房,边喝茶边看热闹。
他们不急,权当是出来散心的。罗恩忙忙碌碌大半年,难得忙里偷闲。
乌尔米拉更巴不得这样的悠闲时光久一点,她把今天的行程全推了。
乔普拉作为导演本不该参与剧本的构建,最理想的状态是他拿到现成的本子,直接开始执导。
编剧不时给出意见,却经常换来他两句致命的评论:「太商业化」(违反他作为艺术家的审美),以及「观众不买帐」(增添他对电影不卖座的担忧)。
他是导演,采纳与否丶如何采纳完全取决于他,他自有本事博采众家之长。
乔普拉就像着了魔一样为这部电影痴迷,常常和几个编剧争的面红耳赤。
也会就某个场景该怎样配乐做探讨时,哼起了基肖尔.库马尔的《亲爱的和我一起来》。
他们随即放开歌喉丶展臂而唱,直到整首曲子末了,直到脸上洋溢喜悦丶容光焕发。
这已经和他们手头的工作没有干系,那是几个电影人为享受片刻的欢愉而开的小差。
乔普拉对电影全情投入,在展示某个暴力场面时,他也不由自主变得暴力。
他会把脸凑到你面前,抓住你的衬衫领口大喊出台词:「我他妈的要杀了你!」这种戾气极富感染力。
罗恩算是见识了电影导演,如何慢慢确定一部电影的主题剧情。
他偶尔也会插两句,解释什麽能为政治大环境所接纳,什麽不能。
就像报纸上提到的那样,电影在创作的过程中必须十分小心,以免「伤害到某个特定群体的感情」。
比如女主角设定怎样的宗教背景,什麽可能冒犯观众,什麽会受市场欢迎。
经历过一次北方邦大选后,罗恩现在的政治敏感性十足。
「就是这样,罗恩!我就知道找你来准没错。」
「所以你已经做好决定?」
「还差一点,我在考虑结局的时候,怎麽表达隐喻。」
「那就用淡出手法。」罗恩顺嘴一说。
他也是参与过宝莱坞电影制作的,知道什麽叫「淡出」。这是镜头剪辑手法,荧幕会由亮变暗,常用于故事或段落的结束。
不过乔普拉却毫不犹豫的他摇摇头,「不行!」
「为什麽?」
「在印度制作电影,最好不要用淡出手法,这是忌讳。」
乔普拉解释他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那会儿,曾在一部作品中用过五次淡出,不解的观众却以为影院忽然停电了,嘘声一片。
在农村地区,放映员会从胶卷中剪掉淡出的部分,以防观众因不满而闹场。
他还认为隐喻不能出现的太晚,因为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影院的灯光就会重新亮起,放映厅的大门已经打开。
在印度,观众有预知电影何时结束的天赋,何况还有头顶的灯光在大结局前五分钟亮起丶放映厅大门敞开作为佐证。
带着孩子的观众需提前离场,到影院外招呼计程车或三轮车。
因此即便待在放映厅,电影的最后五分钟也是看不到的,前排的观众早已站起来四下走动。
所以多数印度电影的最后五分钟以歌曲或前情回放作结,这种纯粹拖延时间的结尾往往并非结尾,就仿佛将死之人见生前的一幕幕于眼前闪过。
最后敲定好结局,乔普拉才把改的破破烂烂的剧本,重新递到罗恩手上。
「这部电影我觉得市场前景不错,但你知道的,题材太敏感,尤其是最近东北那边又不太平。」
「所以你是怎麽打算的?」罗恩问。
「我想拍它!」乔普拉十分笃定道。
「你是担心电影审查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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