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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劫法场(6K,1/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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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周昌的话,黄锦又看了看周昌,他没有再言声。

周昌却指着囚车前头,被兵丁们簇拥在中间丶如肉山一般的赤膊巨汉,再次发声道:「这个肥汉颇不一般,是个非凡人物,朋友认识吗?「

「我一个琴师,哪里认得这样人物?」黄锦哑然失笑,他跟着周昌,观察了那赤膊巨汉一会儿,又道,「他腰上系着红绸,旁边还有兵丁为他扛着砍头用的鬼头大刀—刽子手本是个贱业,常人多不愿与他们接触,这人能令兵士为他扛刀,受军兵护拥,应是刽子手这行当里的顶尖人物。

「京城里,这样的人物,我记得有位尊号作赤朱公』的。

「这位,或许就是那赤朱公郑铁城』。」

二人正自闲谈,茶馆之中,有人喊了一嗓子:「龙驹上道了!」

那人话下,却见囚车抵临法场高台之侧。

被关押于第一辆囚车里的王季铭,此时顶着满头烂菜泥巴,被赤朱公』郑铁城,从囚车里放了出来。

郑铁城解开他身上那条头发编成的绳索,把死绑换成了活绑,旋而将人推上法场。

这种绑绳之法,看似留了几个活扣,能使囚犯挣脱,即取天道好生,与人留一线』的说法,若囚犯能逃下法场,挣开绑绳,便可暂押狱中,延缓处刑。

被推上法场的龙驹』王季铭,陡见到法场上一个个插着鬼头刀的高墩子丶以及中央的那副绞刑架,他脸色霎时煞白,被吓得腿都软了,惶然回头,与郑铁城对视了一眼。

郑铁城眉毛一扬,王季铭又恐惧地转回头去。

就听到四下围观的百姓,纷纷呼喊出声:「跑!跑!跑!」

呼喊声里,时不时夹杂着一阵哄笑!

王季铭被这如潮般的呼喊与狂笑声漫卷着,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尝试挣着绳索,发现自己四肢扭动之间,身上的绳索竞真的越来越松。

于是一面挣脱着,一面努力在法场上蹦跳挪动,朝法场下奔去!

而他每每向前挪动一步,身上渐松了的绳索,反又再紧了一些。

等他挪动至法场边缘的时候,那副绳索,便又把他紧紧绑缚起来,让他再丝毫都挪动不得,像条上了岸的鱼儿一般,在法场上徒劳地板动着!

围观百姓大笑轰然!

茶馆里也是一派欢快氛围。

这所谓与人留一线,只是个吸引眼球的把戏而已。

那副绳索既被绑在了龙驹』身上,便断没有再被解开之理。

王季铭随后被固定在了绞刑架上。

绞索悬在他的头顶,只待监斩官及陪同人员入场以后,正午时分,一声令下,他便将被套上绞索,当场绞死!

无以言喻的恐惧,如狂澜怒潮般冲击着王季铭的心神。

王季铭脸色煞白,他的眼珠无意识地转动着,频频扫过法场下每一张围观群众的面孔,每一个围观群众的神情,此刻竟也都分外相似。

无数张面孔在他的视野里,叠合成了同一张脸。

那张脸带着懵懂又期待的神情,直勾勾注视着他。

就等着看他被挂上绞索,一瞬绞死以后,嘴里伸出来的长长舌头丶黑紫的面孔丶暴凸的双眼!

从那张面孔』的眼睛里,王季铭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他心神悚然,一个激灵,惶然转首,便看到不远处跪在高墩前,头上插着斩立决』的木牌,被五花大绑着的那头人熊王六!

王六的眼睛里,竞是出奇地平静。

其见王季铭目光望来,甚至咧嘴笑了笑,眼神里暗含鼓励。

那般平静坦然的神色,不知为何,叫王季铭心底生出一股股酸涩之气,他立刻别过头去,目光在场内场外游弋着,仿佛在试图记住自己人生最后的每一幕。

直至他看到一戴着大檐帽,脑后留着「老鼠尾』,被一队亲兵拥护着的将军,大步迈入场中。

围观百姓时惊呼出声:「富将军!」

「七人杰!」

「监斩官来了!」

「陪同议员也来了!」

「那是—那是王府的吴管家!」

声声惊呼中,富元亨军装笔挺,与对面走来的王府管家吴昭儒』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尔后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法场后的监斩官主位之上。

一个个陪同议员,也跟着纷纷落座。

云空中,已然极是混乱的飨气大海,随着富元亨等人入场落座,竟好似是有了定海神针一般,倏忽间跟着沉寂了下去,不再翻涌沸腾!

「确是一方俊杰!」

茶馆顶楼里,黄锦似赞叹似感慨地道了一声。

紧跟着,那坐在监斩官位置上的富元亨,竞好似是感知到了甚麽一般,立刻侧头朝广和居茶楼顶层看来一黄锦立刻移开目光,耷拉着眼帘,继续调琴。

对面的周昌无知者无畏』,与富元亨隔空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不觉得对方有甚麽出奇,于是对视一眼之后,便又各自挪开目光。

尔后,富元亨不知是感觉到了甚麽,又想抬目朝茶楼上看的时候,赤朱公「郑铁城』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向他打千行礼,跟着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他跟着看向绞刑架上的王季铭,下颌微收,似是朝王季铭点了点头。

王季铭心脏狂跳,赶紧转回头去!

方才还觉得生路已尽,如今陡生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围观百姓那一张张面孔,在他眼里也变得分外鲜明,各不相同起来!

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随着富元亨等监斩官入场,把守法场四面的军兵们纷纷吹哨鸣锣,示意围观百姓保持肃静。

在军兵们吹哨示意,挥舞刀兵威慑之下,百姓们总也关不住的嘴,今时终于被关上。

菜市口里,浊气流杂。

法场当中,一片萧杀之气。

寒冬腊月里,白晃晃的日头有气无力地挪动,渐至中天。

「午时已到」

随着一声唱喝响起,主位上的富元亨,将手一挥:「死囚孙二贵,罪大恶极,作奸犯科,殴杀街坊一十三口,处以斩刑,以做效尤!」

话音一落!

跪伏在高墩上,满面泪水的孙二贵,扯着嗓子嚎了一声:「我冤枉啊」

声未落!

其身后的姥姥』,手里高高举起的鬼头刀,轰然落下!

一腔黑血如泉喷涌!

人头随这血泉,被冲起老高,跟着坠地!

骨碌碌滚到了法场下!

「哗!」

围观百姓霎时哗然!

每个人的面孔都兴奋地涨红了,眼神里似乎都沾着那死者的血光!

不少人趁着此时,从军兵们交叉的刺刀下勉力钻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向了法场,拿出怀里的白面馒头,贪婪地蘸取高墩下淌开的血泊!

一个个,犹如一头头围着腐尸啃食的馨狗!

「嘭嘭!」

很快有军兵鸣枪警告!

枪声之下,那些人仍不忘多蘸取些人血,又将人血馒头揣回怀里,再次连滚带丫地钻进人群!

人群中,乍生阵丝骚乱!

得了人血馒头的百姓,还未将怀里的馒头悟热,便有人伸手过来,蛮横争抢他取得的人血馒头一法场上,那砍了人头的姥姥,此刻也拿出些馒头来,不慌不忙地蘸着台上四溅的鲜血。

又是几声枪响,军兵们冲进人群,拿枪把在人群里一丝挥舞乱打,赢得声声惨叫,纷乱的人群,也终于渐渐回归安静。

「死囚胡狗儿,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奸辱女子五人,勒死二人,处以斩刑,以儆效尤!」

又一囚犯随着富元兵话音落地,立刻人头飞起!

血浆如火山喷薄!

有了第一回军兵们未能压住人群,致使有人冲上法场,拿馒头蘸取人血的前例,后头的人更加无所畏惧一人群如怒潮,军兵连成的封锁线,便似闸关!

此下洪涛勇起,一瞬间淹没了闸关!

乌泱泱的人头,纷纷漫上闸关!

监斩官主位上的富元兵,气定神闲。

但见那抢着蘸取人血的人群里,骤然冲出不少道人影,朝着王兆铭等还未被行刑的死囚冲了过来!

广和居茶楼丼上!

亦有一条条人影,勇然翻下栏杆,如飞鹰搏兔,凌空扑击法场!

「当啷,当啷,当啷」

也在这时,黄锦伸手抚琴,琴声起,飨气如烽烟,一时涌动!

那涌动的飨气,合汇了琴音,竞化作一条条斑斓的蟒蛇,在这广和居茶楼丼上巡弋周游,数个欲随着第一波扑下茶楼的人影,追将出去的茶客,登时被困在了原地!

「果然是逆贼同党!」

那被飨气大蛇缠缚住的几个茶客,瞬时朝黄锦等所谓送行乐师」,投来森然目光!

「先乐贼党,再取贼酋首级!」

几个茶客,纷纷抽出随身刀兵!

黑洞洞的枪口,尽皆对准了黄锦这一桌人!

艺括周昌!

「嘭嘭嘭嘭嘭!」

枪声连响不断!

一粒粒枪火,撕破了飨气大蛇,直冲向周昌丶黄锦等人!

周昌满面无辜之色,但他的屁股却未从座位上挪动半分,只是看向对面黄锦。

黄锦提着眼帘,不为枪声所动,只是抚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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