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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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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每一个平常普通、记都记不住的晚上一样。

但那天唯一的特殊之处是太宰治要求三人一起合影,作为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的纪念,正是这个要求让这个夜晚在织田作记忆中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时太宰治虽然说着纪念什么都无所谓,但却是他第一次说要将他们三人在这里相聚的事实保留下来。

织田作之助很清楚,太宰治从不照相。

所有人都希望将自己的某一刻凝固起来,在照相机还没发明的年代,则用画像代替照片,织田作给自己收养的孩子们拍下的照片,足足塞满了五个相册,太宰治有一次去织田作的家里,正巧碰上织田作在摆弄相机。

“要来照张相吗,太宰?”

“啊,不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拒绝:“我的相片留下来会惹麻烦的,而且拍照就像拼命想将什么留下一样,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留下的东西。”

没有意义,没有用处。

织田作之助虽然觉得这是太宰治独有的歪理,但他仍然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收起了相机。

不去窥探旁人的内心——这是港口黑手党中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是他与太宰治,也会主动绕过对方心中盖着包裹皮的地方。

咔擦。

坂口安吾的相机是老式的黑白相机,需要长时间曝光,人必须要一动不动保持十秒以上,这种老物件特有的缺点倒是意外地让太宰治很喜欢。

镜头一闪,彩色褪成黑白,时间就此凝固。

三人坐在吧台前面。

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太宰治。

**

森鸥外走进首领办公室的时候,深紫色眼眸因为意外的客人微微睁大了一瞬。

落地窗通了电,蔚蓝色的天空和大海仿佛触手可及,欧式装潢的房间被照得敞亮,在离开之前这些落地窗都是紧闭着的。

而太宰治后背靠着那张气派的酸枝木制成的大办公桌,坐在地毯上,体重将细羊毛地毯压出一个浅浅的凹坑,身旁散落着几本厚重的书,走近一看,这些书都是他以前给太宰治拿出来仔细讲过的,他腿上摊开的那本是谢林所著,另外翻开的两本分别是纳什和基辛格。

太宰治朝森鸥外的方向转过头。

没有这些年越来越尖锐的对峙,也没有故意呈现出的顽劣,太宰治蓬松柔软的头发将额头上的白色绷带遮住了大半,成长期少年特有的瘦削轮廓被投射进来的日光柔化了许多,他稍微提了一下身上那件过大的黑色外套,安安静静地弯了下眼睛。

“……森先生,你回来啦。”

他和森鸥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总像在刀尖上行走,如果在趁着太宰治意识昏沉的时候突然提起森鸥外,他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那个穿着黑色大衣,披着红围巾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而是那个穿着旧兮兮白大褂,脖子上戴着听诊器的庸医。

昏暗杂乱的小破诊所,上了锁的药箱,偶尔闪一闪的白炽灯灯泡,他曾经在森鸥外在里间治疗病人的空档,扯过对孩童太高的小圆椅,晃晃悠悠地爬上去,伸长手臂踮着脚尖,去撬保险柜的锁。

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椅子侧翻,再跌进身后好整以暇看他摔跤的男人怀里。

瞪着稚圆的眼睛,吧嗒吧嗒地挥舞着手臂抗议。

那时候太宰治不认识什么人,也没地方可去,偌大的横滨与黑手党对他来说尽是陌生与隔阂,只有这间坐落于中立地带的黑诊所是简陋的巢,没有色彩鲜艳的玩具,却有精致透明的化学器皿,没有漂亮的绘本,却有写满注解的厚书。

横滨靠海,多雨,夜雨尤其丰沛,有时会刮起大风,劈里啪啦的雨点将玻璃敲得震天响,小诊所就挂上暂时关闭的木牌,森鸥外有时候会拿走他的蟹肉罐头,从制冷不太好的冰箱里取出一只结着白霜的深红拟石蟹。

诊所外雨水密集成帘,瓢泼如海,诊所内干燥而又温暖,被炉软绵绵的,躺进去就不想再起来。

然后被森鸥外揪着衣领,拎到小方桌前吃螃蟹。

那间诊所太宰治后来再没去过,但他偶然听见部下说那片地方全部推倒重建过一遍,想想估计成了垃圾场废墟的一部分,连同那些他用玻璃棒敲过无数次的器皿一起。

再之后他要去找森鸥外,就要经过一道耗时很久很久的电梯,走过防卫用的枪口,再越过一些穿着黑西装的守卫。

森鸥外怔忪了一瞬,让门口的部下不用慌乱,他带上门,眉眼温和地舒展开,嗓音柔和而又无奈:“太宰君,来找我有什么事?”

太宰治沉默了很久,抿了抿唇,侧过脸,凝视着落地窗外的大海。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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