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对月成双(1 / 2)
第459章 对月成双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四月中旬,已是微暑,若在中原,正是「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芳菲』之际。
但西域的气温则愈发炎热,不过拜火城身处绿洲,无异于避暑圣地,仍是春和日暖。
八方城门,来往商队一路蔓延至黄沙尽头,在黄沙映射下的朦胧微光中细细碎碎。
西域不过年关,拜火祭便是每年最重大的节日,本质还是祈求风调雨顺,于西域万民别有一番意义,不知多少人是持着朝圣之心而来。
而赵无眠,乌达木,申屠不罪,对彼此动向目的,皆是心知肚明,只差摆在明面上昭告天下,我会在拜火祭杀你。
如此反而让他们达成一股诡异的平衡与宁静,背地里的暗潮涌动,却难以明视。
而赵无眠这些日子,并未做太多事,单是各处探听酒儿的消息,顺道同诸位姑娘好生逛一逛这西域大城。
洛朝烟买了小册子,回回出行,都用炭笔在上面记着什麽,赵无眠夜深人静时,也会翻看。
前半本是拜火城内生民百态,是为日后管理做「下基层』的工作。
后半本却清一色变成了今天相公带我去了拜火城大浴场,居然露天!?,「西域莫非没有礼义廉耻吗?没敢下水,但浴场旁边的冰沙很好吃,做法貌似不难,回去也给相公做!,诸如此类的话。
为了避嫌,孟婆这段时日倒是不曾与赵无眠相见,让他还有些小担心,暗道孟婆莫不是身份暴露,遭了危险?
他琢磨着自己或许也该潜入圣殿之内,探探孟婆安危。
但在此之前,却有一封密信,送至中。
别院遮阳棚下,赵无眠靠着躺椅,手里攥着信筒,眼神稍显古怪望着站在桌上,眯着眼睛的雪枭。
「你了万里,就为了给我们送封信?」
雪枭将脑袋歪成近乎一百八十度,满脸发苦—它也不想,但若不照做,宫里那个尼姑就要拔毛炖它。
赵无眠收回视线,眉梢轻蹙,拆开信筒,取出信封,洛朝烟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相公肩上,也俯首看去。
遮阳棚内,细碎日光落在两人身上,随着棚上花卉随风摇曳,斑驳花影也随之晃动。
两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洛朝烟才语气稍显错愕,喃喃自语:
「草原大汗想停战讲和—还告诉我们乌达木这麽一个秘密?他这是想当卖国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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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暮摇着团扇,坐在院中秋千,裙摆轻轻摇曳,神情百无聊赖,闻言不免好奇看来。
「什麽意思?」
洛朝烟斟酌少倾,都忘了自己与萧远暮不合,轻声道:
「草原大汗似乎被相公打得神志不清,不愿再战,心甘情愿割地赔款,甚至给我们情报,让我们杀乌达木,只求西域平定,两国通商,休养生息,结束这持续一甲子的摩擦争斗。」
萧远暮柳眉轻挑,「世上当真有这麽好的事——多半有诈。」
「话虽如此,可信中值得一提的情报,也只有乌达木的武功——让相公留个心眼,信个五成便是,也看不出有何奸计——」」洛朝烟语气狐疑。
萧远暮起身拿过信封,逐字逐句看了一通,也看不出什麽,不免眉梢蹙得更深。
草原大汗阿苏尔此信,只表明了他想停战通商的意图,他知道自己此举定惹人猜忌,于是只给了乌达木的武功情报,当做投名状。
这点小信息,肯定谈不上什麽别有洞天。
洛朝烟身为天子,沉吟片刻,便道:
「阿苏尔此人,在草原空有大汗之位,却无实权,乌达木把持朝政近乎一甲子,他面上虽温顺无求,可心里怎麽想,又有谁知道?」
「如今相公让他看到了杀死乌达木的希望,这才意欲借刀杀人,排除异己,收复王权,,O
苏青绮也凑近过来瞧,闻言暗道也是如此,看向赵无眠,「公子如何看?」
赵无眠靠着躺椅,微微出神,不知在想着什麽,片刻后才语气稍显唏唬,道:
「无论阿苏尔如何想,此刻草原内斗,于我们有利无害——只是可惜了乌达木。」
「可惜什麽?」
「为草原苦心经营一甲子,临到了头,却被自己人背刺——」
赵无眠的仇家有许多,如今大都已死,仅剩申屠不罪与乌达木还活着—至于归一老道,自东海之后便不见其影,也不知在何地。
申屠不罪武功差了点,但乌达木于赵无眠而言,的确称得上一句宿敌。
赵无眠与乌达木同为江湖顶尖,本国架海金梁,如今瞧他受如此对待,不免有些心思复杂。
斟酌间,赵无眠又觉有趣,看向洛朝烟与苏青绮,笑道。
「如今,我便要成乌达木了。」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洛朝烟眨眨眼睛,却也当然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此语何意。
赵无眠在此,洛朝烟在此,苏青绮也在此。
执掌西域雄师的实权异姓王,意欲围杀赵无眠的乌达木,以及藏身幕后,谋害本国忠良的无耻大汗。
与晋地之境,何其相像。
如今不外乎,身份倒转,立场变化。
草原大汗,成了洛述之。
申屠不罪与乌达木,则为晋王枪魁。
而赵无眠—反而成了当时最后入局的乌达木。
乌达木当时选择孤身前去王府,以力破之。
赵无眠如今的选择,与当初的乌达木一般无二。
赵无眠念及此处,畅快而笑。
洛朝烟与苏青绮领会他的意思,也是衣袖掩面,轻笑不断。
世上竟有如此缘法。
但他终究不是乌达木。
身负重伤,败走而遁的人绝不会是他。
也没人能遁走——拜火城,便是乌达木,申屠不罪的葬身埋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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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天色转凉,拜火城三大城区,皆亮起星火点点。
外城火光稀疏,内城华灯初上,唯有正中圣殿灯火通明,在漆黑夜间,似璀璨明珠。
东侧一处偏殿,坐立在花园之中,幽静平和,仅有些许细碎脚步。
几位胡人小丫鬟提着灯笼,在花园中来回穿行,检查各处宫闱的灯火。
殿内弥漫花香,蝴蝶穿花,于花从中畅行。
此殿名为百花殿,小丫鬟们都这麽叫,通俗易懂,但它的真名,其实是炽凰阁——孟婆居所。
大理石烧砌的殿内,幽香袭人,一缕烛火幽幽自明,落在梳妆台边,露出一双猫儿般的碧绿杏眼。
这双灵动活泼的好看眼睛,此刻却稍显出神,失了几分神采。
孟婆坐在梳妆台前,玉梳梳发,心不在焉。
这段时日,说是拜火祭在即,需要避嫌,以及一些公务处理外,其实还是孟婆自己在犹豫彷徨,不知该如何面对赵无眠。
她自幼孤苦,自从被晏容绯收为徒儿,刻苦习武,累战功成,达武魁之境,成西域孟婆,期间吃了多少苦头,只有自己知道。
为了什麽?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后来是活得好,再然后—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份,武功,能力上来了,孟婆自然便开始为自己的同胞考虑。
因此她才来了西域,加入圣教。
她对圣教本身没什麽情感,也不信这教义,纯粹是利益驱使,只因圣教在西域势力最大,这才借势而为。
如今有朝廷的势力,当这西域王,自是她心中所愿——说是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也不为过。
派朝廷的人来监管西域,管辖她这万万同胞,她实属不放心。
可她若成了西域王,赵无眠那边—本来说同他商议商议,结果那厮非要欺负她,喝孟婆汤。
孟婆裙下修长双腿不免紧紧夹了下,回想那夜感触,不免娇躯又有些发软,俏脸攀上一丝红霞,碧绿眸子也稍带水雾,是如此楚楚可怜。
咔嚓玉梳忽的被她掰碎,孟婆又开始生气,腮帮子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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