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你的村姑(2 / 2)
瞧,咱们有钱啦!今晚给你吃好吃哒!
没了危险,赵无眠也便没了反应,也不知能不能感觉到洛湘竹的喜悦。
洛湘竹不以为意甜甜笑着。
咱们好有钱呀。
崔一身上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什,洛湘竹眼看没用,也便没有再取。
她四处打量一眼,唯恐这刺客还有援军,不敢耽搁,也便没有杀人灭迹,只是匆匆找出崔一放在远处的那匹马,拉着缰绳,来至木板车前。
她犹豫片刻,后松开毛驴缰绳,拍拍毛驴大腿。
这些天谢谢你喔,放你自由,可别被人抓了去,做成驴肉火烧。
一想起驴肉火烧,洛湘竹便觉馋虫都被勾起,肚子咕咕直叫。
毛驴看了洛湘竹一眼,慢悠悠离去,洛湘竹转而将马拴上绳子,也便有了简易马车。
马儿已经跑了一夜,很是疲惫,即便洛湘竹用鞭子抽,也只是步慢跑,不过还是比驴车快了不少。
洛湘竹抬眼看了下天色,而后又回首高高兴兴轻轻拍了下赵无眠的肩膀,高高兴兴。
走,今晚咱们吃大餐!
中永昌城内,节度使嫡子死在中原,仅带回首级,于是满街白绫。
崔府内,崔向微自从嫡子被萨满天一招砍了脑袋,便无心刺探,策马赶回南诏,整日待在府中,谁也不见。
百发人送黑发人,自会如此。
虽然永昌境内还是一片平静,但谁都知道,若在此刻有人作奸犯科,当了那出头鸟,定会死的很惨。
由此近些日子,便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都低调不少,但偏偏此时此刻,一座山被人烧了,让永昌岁赋锐减万两有馀。
南诏,说白了就是九黎的地盘,朝廷的钱就是九黎的钱,永昌的钱,自然也就是崔家的钱。
如此大的损失,崔向微自是怒上心头,所谓枪打出头鸟,否则也不会派自己的贴身护卫崔一去查此事。
此刻书房内,崔向微负手站在一副山水画前,不言苟笑,他的副僚站在身后,念着崔一送来的信。
「中原权贵?」听罢,崔向微淡淡抬眼,随口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出几个月,中原就得派兵打进来,此刻能有什麽权贵将自己的子嗣送来南诏?送给我们当质子不成?」
幕僚微微颌首,「崔一也是如此想的,只当那两人是什麽不要命的江湖人,只是那小娘子留了字据,瞧这字迹,的确不像一般人」
崔向微抬手接过纸张,警了眼,后眉梢紧紧起,「落笔似是燕云书法大家谈灵玉啊———」
南诏作为大离的附属国,凡是名望权贵皆要学习中原官话书法,就连编纂南诏史记,用的也是中原的字。
崔向微作为无可置疑的九黎顶梁柱,五大姓之一的崔家家主,自是文武双全,对大离的书法家明显有所研究。
而谈灵玉,便是燕云的文坛魁首,今年已年过七十,落笔豪迈大气之馀,又不乏身为女子的娟秀。
燕王这脉凡是和『文」一字沾边的,都是由她教授—洛湘竹的琴棋书画,也是从她那儿学的洛湘竹长了个心眼,立字据时也没留自己名讳,更没提过燕王,但自小练习的字迹却骗不得人。
幕僚对谈灵玉也有几分了解,眉道:「据属下所知,谈灵玉心比天高,千两白银都别想让她教一个时辰,能请动她的人,恐怕只有燕王———」
「燕王就一个女儿,洛湘竹,一介哑人,年方二十,出落得亭亭玉立———」崔向微回忆了下,
也是不免眉,道:
「但洛湘竹身边不是赵无眠就是慕璃儿,怎会忽然出现在永昌?这里可是南诏腹地,还一副落难模样—..不合常理啊。」
「哑人,很年轻,容貌绝世,落笔又有谈灵玉之风,特徵都能对得上,她身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所用横刀,与赵无眠的特徵也有几分相似。」
「再相似也不合常理,中原线报,不久前赵无眠才刚在翡翠宫露过面,如今怎麽就横跨万里,
跑我永昌路内了?他就算飞,也不至于飞这麽快吧?」
话音落下,两人都犯了难。
一切线索都指向洛湘竹与赵无眠,可偏偏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崔向微斟酌片刻,还是微微抬手,下令道:
「将这事上报大理,给师父提个醒,崔一欲寻援军,那老夫便给,领批高手去瞧瞧,若你们能取这两人首级回来,那也别提什麽赵无眠不赵无眠的,定是巧合,若你们回不来哪怕再不敢相信,恐怕也与赵无眠脱不得干系。」
「是。」
话音落下,崔向微又问:「师父那里可是传来消息了?萨满天杀我儿,这事儿焉能如此简单过去?」
幕僚神情为难,「相国给了信,他几十年前与萨满天合作过,有层缘法—」」
「那就是不愿为我儿出手?」崔向微表情一怒。
幕僚沉默。
崔向微深呼一口气,沉默几秒,才淡淡抬手,「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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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卷起麦穗,道路两旁的小麦随风轻晃,麦香混杂着泥土的气味随风飘荡。
蹄哒蹄哒马车晃晃悠悠,行在道上,洛湘竹高高兴兴,唇里哼唧着不知名的曲调,好似与赵无眠郊游。
南诏的城里守卫森严,没有户籍,一律按流民处置。
男的抓去当役,女的抓去卖青楼,除了有路子的江湖人,没人敢到处乱跑。
就洛湘竹这姿色,随便在江湖乱晃,定得引来不轨之徒,更别提入城。
恐怕前脚入城,后脚就被老钨派人逮住,她由此小心翼翼,根本不往大城靠近,单单寻着防卫不如何森严的镇子与村子落脚补给。
行了半天,终于瞧见路边一所驿站,她蹦蹦跳跳下了马车,扶着赵无眠走进驿站,打算写封信传去中原。
寄给谁都行,只要让朝廷知道她和赵无眠在南诏就成。
驿站小吏眼瞧洛湘竹生得极为俏丽,又出手阔绰,即便衣裳简朴,也知她身份不俗,不敢怠慢,专程找来会中原官话的老师傅与她交流。
片刻后,洛湘竹一脸失落,又扶着赵无眠走出驿站,望向东方,幽幽叹了口气。
近些时日,大离欲与南诏打仗此事可谓摆在明面上,南诏境内皆是风声鹤,相国更是连发数道铁令。
人不出境,信不邮寄,国境边界更是大军驻守,各处边关严防死守。
外人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明显是为提防大离派来境内的探子。
赵无眠当初得知南诏已成九黎傀后,才给洛朝烟吹了枕边风,调集苗疆周边驻军,打算直接大军碾过去,这举措肯定没毛病,但千算万算,赵无眠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会因错金博山炉而流落南诏。
洛湘竹忍不住用小手捏了下赵无眠的脸。
咱们运气不好喔。
但没关系,随便找个村子和你隐居,等你醒来,也可以的—」
桥到船头自然直,洛湘竹肯定没能力带赵无眠直接闯出边界,风险太大,不如老老实实藏好他们两人,静等赵无眠醒来。
洛湘竹不敢入城,又想起崔一,害怕有什麽别的追兵,在驿站与赵无眠美餐一顿,又买了些乾粮,匆匆离去。
她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藏到哪里貌似都行,但又貌似都不行。
她拉着缰绳,看向赵无眠,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咱们去哪儿呢?
赵无眠没有回答,只是一串佛珠自他怀中滑落。
洛湘竹捡起佛珠又想塞回赵无眠身上,只是掌心摩出了几分粗糙,抬眼一瞧,这才发现原来佛珠上还有一串小字。
之前都没发现,上面刻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不用说,这字定然是赵无眠以前闲的没事刻的,意思也不言而喻—观云舒嘛。
不过倒是挺应景。
洛湘竹嘟起唇,将佛珠又塞回去,元自架马。
马儿拉着两人,走呀走,日落月升,不知路过几处村落,直到来至一处风景不错的村前,她才下车。
她偏不要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只要合自己眼缘的。
谁让这诗又不是为她提的—
洛湘竹的容颜与气质太好,无论谁瞧了,第一反应皆是她乃权贵之女。
她担心有人追杀,进村前特地用泥巴抹脸,将自己搞的脏兮兮又狼犯,后也往赵无眠的脸上抹了下泥巴。
她觉得有趣,小手沾着泥巴来回摸,直到自己满意笑了好久,直到赵无眠看着比她还狼狈。
而后她又抬手将自己的如墨长发盘起,包上头巾,一眼看去,便似南诏平平无奇的妇人啦。
村子叫什麽名,并不知道,但地势偏僻,路都是黄土地,不像有外人常来的样子。
洛湘竹牵马进了村,见到村长,摆出碎银,乾脆利落便买了一间闲置许久的草屋。
屋墙粗糙,乃是土墙,隐约可见墙里的竹蔑,屋顶也不过几根原木加瓦片。
这地方,对于过惯了好日子的洛湘竹而言,和猪圈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并不埋怨,因她心安。
她知道,即便自己只是一介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即便眼前这个男人昏迷至今,可当遇见危险,
他一定会保护他的。
这位出生在燕云的藩王之女,穿着筒裙,戴着头巾,脸上脏兮兮,蹲在床榻面前,平视躺在床榻的赵无眠用指尖在赵无眠的脸上,笑着写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小村姑啦。」
明月照常升起。
节奏放缓下来,着重些小哑巴和赵无眠的温馨日常,别着急,也没多少字这两人就要修成正果了。
私以为,日常细节才是两人感情最好的升华与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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