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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天地之道,至阔且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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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董铁年龄太大,根性又低下,方远派同样还是破例将董铁收入山中,叫这位拜在了一位长老门下。

此事一传出,热闹还要更胜十年前何延拜入原山府时候。

竹溪村人都将此事当成一个新奇谈资,近乎人人眼热心羡,只恨不得当初凑巧捡到那符玉的是自己。

唯何昌对此事的反应是不咸不淡,他本是个絮叨性情,但对此事却连提都未提过几回。

显然对于修道长生之事,何昌的态度绝不算热络……

而听得陈珩今番忽这般开口,何昌也只以为陈珩是被董铁一事刺激到,忙出言宽慰起来,也是说出了自家的心腹之言。

陈珩略一沉吟,又问道:

「若是一应外物俱足,也无不测之虞,你又当如何?」

何昌想了一想,还是摇头。

「我已是成家了,家中有父母贤妻,小儿又生得聪明可爱,恨不得日日伴在这几位身侧,哪里舍得离身呢?」

何昌将手搭在船篷上,认认真真琢磨一会,随后洒然道:

「再且我自幼便在这水乡长大,什麽飞天遁地,长生逍遥,于我而言都太远了些。

我对眼下的日子已很是知足了,只觉是被天地神佛垂怜。

就算知晓修道能有更大好处了,我亦舍不得家人,舍不得故土……」

最后说完这话,何昌也是不免心下一笑。

这分明是两人私下里胡乱的闲扯,自己却愈说愈是起劲,好似真有这一回事摆在眼前一般。

不过何昌倒也不疑有他,因在这些年间,像这般漫无边际的谈天说地,两人经历的也着实不是一回两回了。

方才之事,何昌也只当做是陈珩因董铁之事心有所感,才有那句发问。

「陈大哥,我便是这等没出息性情,莫要见笑。」何昌挠挠头。

「不。」

陈珩摇摇头。

此时天角已是有了薄薄一层的暮色,如雾如烟。

江风徐徐吹来,虽还是夹杂着些未散的暑气,但亦是叫人精神发爽。

「大抵人生在世,知足即为称意,而乐莫大于无忧,富莫大于知足……」

陈珩顿了顿后一笑,也不多说什麽,道:

「走罢,已是耽搁许多功夫。」

何昌点点头,待两人过得半晌,将虾笼一一收上来后,也是慢慢将小渔船又摇到江岸处。

此时何昌见已等候许久的浔坚走了过来,倒也并不意外,只同这位笑着点点头。

他知这位是暇丘城里的一位外地富商,因爱陈珩一手好字,故常常来拜访,何昌同浔坚也是见过几面,也并不陌生。

虽不知浔坚今番前来是要求字还是叙旧,但何昌也不多留。

在收拾一番,同陈珩作别了后,他便唱着渔家号子兴高采烈拖网离去。

「浔公今番来此,不知是有何见教?」

陈珩见何昌身影渐渐走远,直至不见,他收回目光,对浔坚笑问一句。

「真人切莫说笑,在真人面前,小龙哪里当得一个『公』字!」浔坚连连摆手。

虽这两年间同陈珩已算是熟络了,但浔坚在陈珩面前,还是莫名有一种手脚拘束之感,不能够从容。

当年陈珩在斩杀了钱洌之后非但并未离去,反而还大摇大摆住在了暇丘城中,毫不掩饰形迹。

而百蛮宫得知这事的反应也颇耐人寻味,那位素以跋扈而闻名的刘长老居然未当先暴起发难,反而还在事后几月亲自上门赔罪,送来了一方玉匣。

浔坚是亲眼看得了玉匣被陈珩揭开。

匣中的只是一对玉质眼珠和一枚天人虚白丹。

那对眼珠赫然出自刘长老之身,是这位亲手剜下,以惩自己的识人不明。

虽说大修士都有血肉重生的能耐,这等小伤,其实也不痛不痒,但刘长老是花费了大气力,才将自家瞳孔炼成了金光法眼。

如此施为,等若是将这一法眼神通给生生废去,当然损失非小。

至于那天人虚白丹,更是不必多提。

此物本是刘长老欲给百蛮山道子的生辰贺礼,连诸般珍贵大药都还未凑够,离真正现世应还有个数十年的功夫。

而刘长老之所以会招揽钱洌,也正是因为炼丹之事。

虽不知刘长老是从何处又求来了一枚天人虚白丹,但浔坚近日又隐有耳闻,刘长老似是找上了宗元山,花费了大身家,才勉强得来这丹宝。

匣中的这两物,可是一件比一件要来头不凡。

刘长老心意之诚,叫浔坚这个外人都是不由动容了!

而浔坚本就对陈珩身份信了七八分,经得赔罪之事后,更是深信不疑。

为同陈珩扯上干系,这位也是在暇丘城中寻了个宅子,住在了这凡人城邑当中。

「前番百蛮宫道子有符书过来,这位欲邀真人去往百蛮宫做客论道。」

在同陈珩闲聊几句后,浔坚也是不敢耽搁今日正事,赶忙小心摸出一封书信来。

陈珩接过在手,只扫过一遍,便也是随意收回袖中。

而过得一阵功夫,在浔坚欲告辞时候,陈珩忽又将他唤住。

「那龙元虽能助长龙种道行,但若施用过多,其实也算是一类猛毒,同水公芝一般,要暗暗坏了根基。

此物是出于我手,浔公若因此而患上沉疴,我亦见之不忍,你是遇上了何事,要如此急于增长法力?」

浔坚闻言一惊,半晌后苦笑摇一摇头,无奈道:

「真人容禀,老朽,老朽……」

陈珩见他说得吞吞吐吐,想来也是因为某桩不忍言之事。

他也并不强求,只是一笑便过。

而在浔坚告辞后,陈珩又望了眼身前的蜿蜒大江。

他伫立原地良久,忽莫名摇头,放声长吟一句:

「人皆有执,如天气下降,地气上升,自然而已,而变化之理,入有之末,出无之先,孰窥其宗?」

吟罢这句,他便将几个小虾笼提起,再不多看。

一脚深一脚浅,身形也慢慢不见。

而夏去秋年,转眼便又是十五载寒暑消磨。

这一日,正晨起朝渔船走去的陈珩忽收得一封灵讯。

他打开一看,未多时便也洒然一笑:

「看来是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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