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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小舟风紧泊芦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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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小舟风紧泊芦花

大梁国,暇丘——

城邑依山而构,江流亦环山而行,此是众水纵横之所。

单说大湖,那座便放眼大梁国境内也当在前六之列的漆瓦湖就在山城不远,还有酉水丶俪江丶樟水丶阮江丶府水五条大江波涛渐次于此合流,国人仍将那合流之大江唤做酉水。

而酉水一路向西不停,又纵横穿插过数国土地,直至最后汇入那方汪汪西渡海中,才总算一止。

因水域广大缘故,这暇丘城中的鱼市生意也异常之盛,诞生了大大小小的渔帮。

各帮帮众都是些修行过凡人武艺的练家子,不仅个中好手能够以一当十,甚至暇丘城中最大的那两家渔帮,相传他们的帮主甚至是位踏入了大道天门的修行者。

能驱使符器丶役用阴魂丶凶兽种种,端得是凶威赫赫,不容小觑!

他们不仅把持住了暇丘周遭的几条河湖水脉,进而牢牢掌控住了城中的鱼市,还与郡中的官吏大员相互勾搭一处,打点好了人情关卡。

自此地位更固,俨然已是城中一霸!

在这暇丘城中,因各家抱团取暖的缘故。

但凡是在稍大些的渔帮中做事,都被城中百姓视为一个正经营生。

至于那些大渔帮出身者,更是不必多说,他们家中门槛也不知被城中媒婆踏破过几回了。

而今日便是宜湖帮一个有名帮众的大喜日子。

因宜湖帮也算是颇大渔帮,在那对新人广发喜帖的景状下,倒也是不少人来卖这个面子,还有不少与那新人相熟的差吏,也是特意告假过来捧场,叫场面又更热闹。

一时间,这间三进三间的老宅倒是锣鼓喧天,笑语不绝。

檐下挂满了红丝棉和柏枝,以避邪求吉,再衬着四下的艳红喜对,看起来倒是格外喜气洋洋。

不过因前来赴宴的宾客太多,宅中已容不下这许多双脚,邻舍也是过来相帮,将自家的小院子让出。

甚至连街面两旁也是摆满桌椅条凳,沿街一气铺开,直成了一条长龙大队。

而此时在一张大团圆桌上,已是六七人围坐在桌前,就着茶水丶瓜果在说些闲话。

而忽然,桌前一个皮肤被晒得粗粝黝黑,两眼却明亮有神,在骨碌碌转动透着一股机灵劲的半大少年猛然回头。

他似在方才听得了一道熟悉声音,赶忙从条凳上蹦下。

其动作之迅快,叫他头上戴着的遮阳箬笠也是一歪,忙伸手一扶,才又胡乱稳住。

而少年也并未听错,果不其然,未几息功夫,便有一个人影转进门来。

那人同在前头迎客的主家相互客气拱一拱手后,便直朝此处走来。

「陈大哥!」

少年向前一蹦,兴高采烈喝道。

此时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穿着半旧的青布长衫,身量瘦削,相貌寻常无奇的年轻男子。

转进门来的陈珩对那少年笑着点一点头。

他先是同桌上的其馀几位客套寒暄一番,这又才将少年拉住,一并坐在了条凳上。

「几日不见,你倒是又晒黑了些,昨日在鱼市上时倒忘问了,你养得那几头鸬鹚近来如何?」

陈珩将茶碗端起在手,抿了一口,对少年问道。

「陈大哥,可莫要提那几头鸬鹚了!本还想着将他们养大,能为我捕鱼耍,不料前几日竟齐齐死了,这——」

少年闻言更是兴致勃勃。

他话匣子一打开,便再收不住,只拉着陈珩说个不停。

而陈珩听在耳中,思绪也是微微一动,一时间难免心有所感。

不知不觉,自他施法掩了面貌,以游学士子的身份来到这暇丘城后,已是有半年光景忽忽飞逝。

在这半年间,他倒是也是制束了一身法力,只如一个寻常凡人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表现的毫无异样。

而在市集上靠卖字作文得了一笔钱财后,陈珩还特意购置了一只小舟。

闲时便驱舟游于河湖之间,赏玩风月,在外人看来,倒也算自在快活……

而数月前当陈珩行舟至城外的樟水支流时,在偶然之间,他还救下来一条人命,便是眼前这戴箬笠的黢黑少年。

少年名为何昌,是竹溪帮老把头何会的子嗣。

这竹溪帮虽也有渔帮之称,是正经在暇丘城商会中挂了名号的,但其实不过是竹溪村及周遭数家渔民凑在一处,连帮名都是直接套用了村落的名字。

故而何会虽是竹溪帮的把头,整个渔帮的首领,但家中其实也并不算太过豪富。

再加上当年家中的一场变故,令得何会更是不欲迁来暇丘城中定居,只是在守着村中祖业过活。

而数月之前,何昌在游水时不慎被毒虫咬中,乱了气息。

若非陈珩将他救上舟来,只怕何昌的性命便要交代在了水底。

有了这一层干系,何昌自然对陈珩亲近非常。

而何会更是对陈珩感激无尽,接连奉上厚礼酬谢,虽屡被婉拒,但如此恩情,何会也是一直暗记于心。

这时,当何昌总算是将一袭话说完,口乾舌燥,忙端起茶碗牛饮之际。

忽有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叟走来,未说出几句,请陈珩移步院外去写几个字。

何昌本还想同陈珩说说他这几个月下来的养鸬鹚心得。

但见有人相请,他也只得讪讪将嘴一闭,留待陈珩回了桌后再作详谈。

而陈珩平素时候本就在市集上靠卖字作文为生,何昌对这一幕也不意外。

但在陈珩走后不久,不远处桌上,一个容貌娇俏婉丽的绿裙少女抿了抿嘴,也很快跟着出了门去。

何昌眉头一皱,脑子转了几转,心下也瞬想明白了什麽。

他扭头四顾,似想喊上自家父亲和同村的几个好友上前助阵。

但瞧了好一阵,也不知这几位究竟是在何处,急得何昌连连眨眼,满头大汗。

「都这等时候,又是去哪喝马尿了?」

何昌心知这情形已不能拖延,过得片刻,他终忍耐不住,拔腿便朝外奔去。

不过未等他追上陈珩,在路过一处暗巷时候,忽有一只手就从里内伸出,欲骤然发力,将何昌拽进巷子深处。

突遭此变,何昌虽是吓了一跳,但反应却也分毫不慢,忙将腰身一拧,使了个铁板桥功夫,就欲闪过这一抓。

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他们这些渔帮子弟在平素时多多少少,也是要学上些拳脚功夫用以自保。

更莫说何昌那个早逝的兄长,这位曾是真真正正仙道炼炁士,拜入了梁国的修行门派原山府,叫当时的竹溪村何家着实风光无限,在暇丘城中也是名噪一时!

虽这位还未修成筑基便在一次历练中不慎惨死,叫一身辛苦打磨得来的胎息,都化作东流之水,但他多少也是留下了些遗泽。

其中就有几本武经和配药的药浴之法,后来都是用在了何昌身上。

这时何昌尽管闪得及时,但不料巷中那人再次一个变招,手腕向下一翻,竟是生生揪住了何昌衣领,运劲将他拽向身侧。

何昌头皮一紧,但此时也挣脱不开了。

他索性向前倒去,同时就势猛挥出一拳,直冲暗巷中那人的面门打去。

彭!

一只手掌恰时格住了何昌拳头。

一记沉闷声响传出时候,叫何昌直有一股打中了厚实老牛皮的错觉,指骨微微泛红。

不过对面那人亦是轻哼一声,显然何昌的那一拳也不好应付,至少是将其打痛了。

「何昌,这些年下来你功夫还是无什麽长进,你兄长当年是何其奢遮的人物,堂堂仙道炼炁士!怎你这个做兄弟的却是蠢笨如牛?」

在何昌正想急眼的时候,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忽而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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