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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幻楼宴(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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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液在他面前启用了春剑六种的全部和前三门夏剑,半片【蝉鱼观】在剑台上展开,裴液与其斗得你来我往,用了二百五十一个回合,裴液以更胜一筹的悟性领会了他的剑,胜了他半招,两人彼此认真执礼,拜别而去。裴液邀他有空来修剑院弈剑。

陈泉就稍微好打些。

《泉蛇》固然是极强的剑术,但幽都一脉的剑术极偏「意」,在意剑上裴液也一样有极强的剑术。

陈泉以黑水之蛇,裴液背生仙人之翼,一者冥冥幽府,一者飘飘飞仙,幻楼之中美得如同画卷。

但交锋几合之后,仙人飞入地府,陈泉却失去了对冥冥幽界的控制。

这是【幽仙】之剑第一次现身于众人之前,千丝万缕之中,静立生翼的少年真如无所不能的神仙。

梅剑溪像是裴液的镜子。

裴液想,如果他从小就投于云琅,十七岁时大概就与梅剑溪一样。

小一岁的年纪,但其人在对剑的理解和积累上都远远高于裴液,而且他天赋极高,学剑极多,弈剑时的神来之笔此起彼伏,某种程度上也像没有明镜冰鉴之心的明绮天。

但他毕竟不是。

半座【蝉鱼观】为基底的剑招之斗中,裴液压力甚大,一度面临败绩,但当剑被转入意境之后,裴液以一式冰雪剔透的【云天遮目失羽】安寂了整座宴场。

也包括这云琅本代第一的少年。

很多人说他也许会是下一个明绮天,裴液认为他与十六岁时的明云差之甚远。

列位第六,【公子】群非。

这俊美潇洒的女公子,她的剑也是一样的潇洒写意,她自始至终含笑,也是唯一一个弈剑中和裴液言语不停的人。

要麽讨论刚刚过手的招式,要麽询问少年这一剑是从何处学来,过会儿聊着聊着又到了关于明绮天的闲话。乃至还有各种随时想起的话题。

而裴液几乎难以形容其剑术的风格,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挥洒自如。

她用剑看起来最为轻松,但带给裴液的压力却前所未有,裴液是很乐意跟人聊天的,尤其群非看起来是位很好的聊伴,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法开口回答她的问题——这时候群非还会稍微放开一些压力,让他把话说出来。

但群非确实也始终胜不了他。

【食叶】【玉老】【飘回风】

【杨花】【云寒】【飞羽仙】

裴液太像一个捉摸不定的幽魂了,正是仗着这些剑技,他在无数个远强于自己的敌手间游走不定。

在「拙」的层面群非捉到裴液的隙漏之前,在「意」的层面裴液已先将她一剑封喉。

【失羽】没有裁决成功这位玉女的心境,但【魂惊】清除了她脸上的笑容,群非踉跄两步,裴液剑及时停下,她面色煞白,双眸带着一种怪异的明亮望着他。

她心里有很害怕的事吗?

裴液沉默收剑,抱拳道:「承让,得罪。」

群非还礼,重新挂上了微笑:「群非心服口服,裴少侠,咱们羽鳞试再比过。」

此战胜过之后,宴场再没有一丝声响了。

裴液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疲乏的身体,再次抬头望向了坐席。

【白海】秋寺。

二十四岁,三山浮槎当代门面。

三山浮槎是一个离江湖很远的门派,因为它座落在海上。

有时是东海,有时是北海,有时是南海……琢磨不定,因为它是一艘大船。

山一样的仙舟,不知存在了多久,有人说是几百年,也有人说是几千年,更有离奇者,说始皇当初派出求仙的,就是这一艘。

裴液不知晓是不是那一艘,但这位敌手确实和群非不相上下。

他的用剑没有群非那样潇洒自如,可以瞧出天赋上差了一些,但在造诣上又精深得多,显然下了更深厚的功夫。

最终他依然败于雪剑,今日这个一一挑战强敌的过程,也是裴液梳理丶验证自己剑术体系的过程,很显然越爷爷最早教授于他的剑,时至今日依然是他最强丶最可靠的倚仗。

然后裴液投目看向了席上黄裙的女子。

没人动弹,裴液又回头确认了一下这个姓名,再次转头望向她。

「……」

「……」

「你要打我啊。」

「我看看你的遁一之剑。」

鹤杳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裴液没能再从【黄云仙】和【山英】手中取得胜利。

鹤杳杳不止论剑厉害,用剑也厉害,两人弈剑打了四百个回合,裴液抬不起头来,她也赢不了裴液,这场打得确实酣畅淋漓,鹤杳杳颊红眼亮,都进入状态了,忘了台下观者。

最后裴液说,我用两式雪剑,你能接住就算你赢。

他用了【失羽】与【魂惊】,鹤杳杳没败。

两人约为平手。

鹿尾则完完全全地强过了他。

他在赵无蛾和祝高阳身边站起来,那一幕给人的压力就已足够大,到了剑台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鹿尾自入京以来,赵无蛾不大露面,祝高阳不见踪影,只有他代表洞庭参与了许多剑宴,但除了打一些指导剑外,从未认认真真地出手。

如今才令人得以窥见【天姥】之下第一人的实力。

其人的剑梯已经步入了第三阶,而且庞大稳固完全不输于裴液,可见洞庭长辈在这位后辈身上投下的雄心壮志。

这是裴液打得最认真的一场,也是最后一场。

因为明绮天和他说过,现在,在他弈剑绝对无法胜过的人里,鹿尾应排在第一个,裴液因此一直好奇这位洞庭真传的剑道造诣。

这是本次剑宴最精彩的一场弈剑。

裴液依然是那些招术,春剑六种,夏剑五种,三门意剑,以及其他大小剑数十门,但在他全力求胜的操纵中,这些剑迸发出令幻楼寂然丶惊呼丶如痴如醉的魅力。

鹿尾并不显得吃力,但确实极为认真,洞庭九歌之剑术在他手中纷至沓来,真如一场神灵之舞,剑招之交错,剑意之碰撞浑融,宴上之酒皆可以真气化去,唯有这一场剑斗不能令人从痴醉中醒来。

最终裴液以一招之差输掉,鹿尾深吸口气,抱剑认真道:「承让。」

裴液微微一笑,还礼:「剑上不如,不敢言让。」

他立在剑台上,场上只有他一人了。

很少的人注意到少年的袖子从未燃烧起来。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今日幻楼宴上,他连弈二十一场,尽挑在席之凫榜前二十,其中前十者六人。

以十九胜丶一平丶一负归剑于鞘。

俱是只凭一剑丶没有任何侥幸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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