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吃饱了，心猿吞天魔（2 / 2）

季惊秋盘坐此间，心灵蔓延，与天意相连，疯狂向着无尽远方蔓延。

太虚身为大道祖，昔年开辟的正是「本我之道」。

他是这天地间，第一个感受到冥冥中的本我丶真我的生灵，也是第一个抵达无穷高处，见到真我之身，与之相合，成为完整的「自己」的生灵。

后世所有走上丶涉猎这条道途者，都可以视为他的一份无形资粮。

哪怕是炎煌联邦也是如此。

联邦的武道，正暗合本我之意。

这一刻，季惊秋心灵高坐法界道海中，任由海水冲刷，潮涨潮落，始终岿然不倒。

在此过程中，他愈发身心通畅丶剔透，于太虚的道场，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无穷高处的共鸣。

那不仅是他的本我，更有……

幽海的海潮声。

他居于太虚界，却聆听到了幽海的共鸣。

他抬眼望去，望见斑驳的流光中，真实与虚假循环互补，生灭而流散。

身边，淡淡的光晕浮现，他以归真碎片为核心，撑开了自身真实界，血色的雨淋落天地间，他的真身屹立在苦海的虚幻雨水中。

「季小子……你在做什麽？」剑光竟是在季惊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未的悚然感。

季惊秋不语，真身与本我分别屹立苦海之雨和幽海之水中，面对彼此，就如镜子的两面。

终于。

他听到了……

苦海的海潮声。

……

……

幽界。

炎煌联邦。

四守星。

十几轮璀璨天日横亘在天地间，刺目而绚烂，宛若法界道海的延伸，至高大道法理神圣而沉重，压制着下方苦海的潮涨潮落。

在此中，尤以居中的身影稳如磐石，好似此间的中流砥柱。

吾周仰头望向那道「中流砥柱」，笑道：

「释天兄，你真觉得幽界一家能够挡下几家超脱门庭合力？」

「如今幽界式微，被攻破只是时间，何不将此地众人放出去，增添幽界战力，还能多撑一些时日。」

这番话，让不远处，陪同木释天一同镇压苦海，经受苦海消磨的诸位道祖丶真圣目光闪烁。

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出去与界外之敌生死搏杀，而不是在这被温水煮青蛙，被苦海之意慢慢侵染丶消磨！

众人目光汇合的中心，正是此方天地的中心。

虽然裤脚已经被苦海之水打湿，但男人的气质依旧祥和平静，一身佛法高远，仿佛道尽了「心无垠，法无量」的真谛，对吾周之言置若罔闻。

诸圣中有人忍不住道：「木道兄，吾周之言，有时候也是能听听的。」

木释天摇头，正色道：「天魔之言，一个字不能信。」

众人无言。

吾周似笑非笑道：「那不然，我反着说？」

木释天看着他，突然笑道：「吾周道友，天魔之法，永远到不了真超脱。」

吾周呵呵道：「谢谢你啊。」

木释天摇头轻叹：「肺腑之言，我以心交心，吾周道友却是不信，如之奈何？」

吾周目光微异，这厮今日为何突然与他说这些？

木释天抬头望向高空，自语道：「吾周若想成道，当先吃个饱，吞尽界海五成以上的天魔再说，这是门槛，再继而吞噬海拉，方有一线可能。合道幽海，下下乘之法。」

吾周扯了扯嘴角，根本没当回事。

众人则是竖起了耳朵，真的假的？！

吾周是天魔，天魔却绝不只是吾周，不过若是吾周证道超脱，那他最终大概率会成为界海中唯一的那头「天魔」。

因为化外天魔之属，一直有种特性，那就是「吞噬」，或者说互为融合。

如果吾周得道，那麽界海中所有天魔，都会在瞬间成为他的「分身」。

化外天魔之属，之所一直被界海列为最棘手的前十大生灵，甚至一度被排入前三，就是因为它们最是难杀。

超脱不论的情况下，这世间几乎不存在能够炼化天魔者，只能打杀。

似吾周这等存在，几乎不可能身死了，就算一时打杀，过段时日也将重现世间，只能镇压。

但是天魔之间，却有办法让对方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那就是吞噬。

化外天魔间的吞噬，某种意义上，近似一种……

归一。

这天地间如果有人能轻易且彻底地抹除吾周的存在，那必然是另一头化外天魔。

突然间。

原本以木释天为中心，集众人之力镇压苦海，一改原本平静无澜的状态，层层涟漪从中心泛起，向着四方荡漾而去。

这一突发异象，让诸位道祖丶真圣，目光定格，神色变幻不定，都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看向木释天，发现这厮竟然目露欣慰，顿时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应当是好事了。

木释天面露欣喜，目光欣慰，清楚着眼前的一幕，意味着季惊秋即将跻身八境了。

只要跻身八境，真圣指日可待，而这一切远比木释天预料的更快，更早！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惊喜之下，木释天伸手挠了挠面颊，这一突兀的动作让吾周面色陡然大变，死死盯着木释天，好似要看穿这张皮囊之下，究竟是什麽东西！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后来每次见到木释天时，都觉只要生嚼咽下对方的真身，自己似乎就能看见超脱之路！！！

其馀诸圣丶道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麽，只觉场间气氛忽然就变了。

那吾周浑身紧绷，瞳孔骤缩，如临大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态势，哪怕其跌落神座那日，也未曾如今日这般……

恐惧？！

诸圣丶道祖只觉错愕。

他们居然在吾周的身上，察觉到恐惧的情绪？

木释天看向吾周，面色仍旧慈悲和蔼，祥静平和，却令后者不寒而栗，如被天敌……亦或是同类盯上？

「吾周道友，到日子了。」木释天轻声说道。

吾周却是突然震怒道：

「海拉！你安敢如此？！」

下一刻，这震怒到极致的声音烟消云散，只剩清晰可闻，也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诸圣丶道祖神色怔然，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刻……

发生了什麽？

好像是那佛像前的僧人，诵经念佛到了肚饿饥肠之时，便随手捻起一旁的糕点，小心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其味。

而那僧人的脸上，慢慢显露出细密的绒毛。

正是。

心猿吞天魔。

心猿之属，本就是自心魔中脱壳而出，某种意义上就是天魔的衍生。

「我佛慈悲。」

不知是佛还是魔的男人，双手合十，面色悲天悯人，轻轻打了个饱嗝，好似终于填饱了肚子，又似乎在惋惜，惋惜这一日来的太晚，他与吾周都没了得道的机会。

在场诸圣丶道祖，只觉寒毛倒竖，冷意从心底泛起，一路蔓延向四肢百骸。

难道……这也是他们的结局？！

而自始至终。

那人首蛇身，道字之始，斜倚在天上神座的女子神明，就只是单手撑着侧脸，冷眼旁观。

当木释天的咀嚼声传来。

她方才微微垂眸，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唇线微启，舌尖轻轻舔舐丰润饱满的上唇，玉指无意识划过神座的边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最后轻点在唇前。

就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候某人端上属于她的……

「大餐」。

(本章完)